沒人知道君蘭舟去找田玉庚談了什麼。他回府後阮筠婷問起,也是不多做解釋,隻說是有事要辦。
阮筠婷知道他是不願意自己參與進來,免得徒惹得擔憂損壞了身子,但看他整日如尋常那般,照顧她的身子,要麼就是去與姬澄碧談論醫書上的某個藥方,瀟灑自在不亦樂乎,一點也沒有大事臨頭的緊張,阮筠婷的心也跟著放下了。
君蘭舟聰明絕頂,他如此放鬆,一定是想到了解決問題的法子。
如此過了一個月,阮筠婷的胎像穩固,但孕吐的反應越發強烈,幾乎吃什麼吐什麼,已經不是吃藥紮針可以緩解的。
君蘭舟眼看著她受罪,卻無能為力,畢竟這是孕育子女的必經之路,每一個女人都要經曆。他隻有守在她身邊,在她無力的時候給她擁抱,給她溫暖。
“郡主,公子,攝政王又差人送了東西來。”紅豆站在圍屏外,回話時有些負氣。
一個月來,朝中風雲變幻,四位輔政大臣與攝政王常常政見不合,一言不對便會僵持起來。繡劍山莊伏鄂將軍與清歌郡主的婚事,也因為九王爺橫刀立馬的攔在中間而定不下來。再加上太醫說,皇帝已經並入膏肓。
如今朝中大臣都在關心的,是皇位的傳承。
韓肅等於被逼到風口浪尖,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他的作為,等著抓他的漏洞。
他那樣忙,自己都自顧不暇,居然還有閑心給她送補藥。
君蘭舟撇了撇嘴,“放外麵吧。”
韓肅給阮筠婷送來的東西都是調養身子的上品,他們不用白不用。反正如今他們也是要以阮筠婷的身子為首要考慮的。
紅豆應聲下去了。
阮筠婷含著一顆甘草蜜杏,道:“皇帝到現在還沒有動靜,我看你的猜測是錯了。”
君蘭舟脫鞋上了床榻,在床沿斜倚著迎枕坐著,隨後將她擁在懷裏,讓她靠著他的肩膀,“相信我的判斷,你不要胡思亂想。”
“我隻是擔心。”
“擔心什麼?你我這份情,哪裏是時間和空間可以阻隔的?就算他當真強搶你入宮了,我也會想法子救你出來。”
阮筠婷感動不已。
但是他猜測的不完全對。她擔心的是他的安全。他們兩人都留著性命,好歹知道會有再見的那一日。可是若有一個不在了,另外一個就徹底失去了希望。
阮筠婷不僅握住他垂落在胸前的花白長發。
君蘭舟摟著她,哄著她小睡片刻,待到她呼吸輕淺均勻,才將心裏的擔憂表現出來,眉頭緊鎖。
其實他也怕自己估算錯誤。若真有差池,斷送的不隻是他與阮筠婷的未來,或許還有他的性命。
他不怕死。
他怕的,是阮筠婷一個未婚先孕的女子,要步上她母親的後塵。她的確有能力養活自己和孩子,可是到時候,恐怕再沒有人能如他愛她那般愛她,全心全意的護她。
所以,他不能輸。不能死。
君蘭舟閉上眼,頭挨著阮筠婷的頭。
孕婦的體溫偏高一些,抱著阮筠婷,就想抱著一個溫暖的小暖爐,君蘭舟聞著她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和藥香,舒服的輕歎了一聲,捂著她的小腹。隻要一想到這裏麵孕育著他們的骨肉,君蘭舟就覺得興奮莫名,即使再艱難,他也定要想辦法帶著他們母子熬過去,就算不為了阮筠婷,也是為了他們的孩兒。
正胡思亂想著,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阮筠婷淺眠,被嚇得一個激靈醒了過來,驚慌的看向格扇:“怎麼了?”
君蘭舟一下下拍著她的背:“沒事沒事,你別怕,我去看看。”
阮筠婷頷首,緩緩坐起身來,順了順披散的長發。
君蘭舟則是繞過插屏到了門前,推開格扇。
就看著一位眼生的公公,帶領著一眾十餘名小太監已經站在了院門前,紅豆正帶著下人阻攔他們入內。
那公公就是近來頗受韓肅重用的春喜。
“既然熙公子也在,那奴才就更方便了。”春喜笑吟吟的道:“攝政王吩咐,十日後迎娶端陽郡主,冊為裕王妃,這些日就好生準備起來吧。”隨後將手上大紅燙金的禮單 雙手呈給了君蘭舟,“這裏頭都是端陽郡主的聘禮。”
春喜笑吟吟的行過禮,就帶著人退下了。
留下公子府的下人,望著擺在二門通往上房一路上那一抬一抬珠光寶氣的聘禮。
阮筠婷這會子已經在紅豆的服侍下披了件衣裳出來。也早聽了紅豆說韓肅這一次是送了聘禮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