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筠婷心中裝著君蘭舟去田大人家的事,早膳隻略微吃了一些,隨後與紅豆去園子裏散步。君蘭舟讓她每日必須要有適當的運動。
阮筠婷披著白狐裘,扶著紅豆的手緩緩向前走著。
紅豆笑道:“郡主,嬋娟畢竟生養過,不如讓她進來伺候您的飲食起居吧。”
阮筠婷搖了搖頭:“暫時先不要。她還要忙著照看孩子。再說我身邊有你就夠了。”望著紅豆,阮筠婷不免有些感慨:“才剛說要放你去嫁人,卻又耽擱了。”
紅豆聞言輕笑道:“郡主說的什麼話,奴婢又不急著嫁人,奴婢現在就是擔心您的身子。多早晚能親眼看著您與公子成婚,奴婢才放心。”
阮筠婷動容的笑,微涼的手握住紅豆的手。盡管紅豆曾經有過算計的時候,可人哪裏有不為自己考慮的?她做的並沒有錯。她對她一直忠心耿耿,照拂有加,將來她也要想法子給紅豆尋個好人家才是,當然,這一切還是要看紅豆的意願。
兩人圍著公子府後花園的假山石繞了兩圈,阮筠婷身上就不冷了,臉色因為運動之後而有了血色,“咱們去那邊走走。”阮筠婷指著不遠處的一片紅梅林。此即正是紅梅盛開,銀裝素裹,淡淡的梅花香,讓她覺得心曠神怡,惡心的反應也減弱了。
“郡主。”阮筠婷和紅豆走了片刻,卻聽見林子外頭有人喚她。
回頭,見二門上的婆子恭敬的站在梅林外,見她望過來,屈膝行禮道:“郡主,攝政王來了。這會子正在花廳,請您過去呢。”
阮筠婷原本的好心情瞬間消失。仿佛又想起那日韓肅對她的蠻橫與霸道,還有他仿佛宣誓一般的那些一定要得到她的話。
“不見,去告訴攝政王請回吧。”
那婆子很是為難。如今攝政王就與皇上差不多,誰敢給皇帝閉門羹吃?郡主莫不是腦子病壞了?
剛想詢問,就見紅豆已經瞪了過來。婆子沉吟著,無奈的退了下去。
等人走遠了,紅豆才猶豫著道:“郡主,其實初三那日攝政王也來了。”
“我知道。”阮筠婷歎息。
“不,奴婢是說,您雖說不見他,可他自己進了內宅來找您,恰好趕上公子在給您施針呢。奴婢在廡廊下聽吩咐,隱約聽見了攝政王與公子的談話。”
阮筠婷聞言,詢問的望著紅豆。
紅豆道:“攝政王已經知道您有了身孕。可他還不放棄,仍舊是與公子說,讓他照顧您的胎一直到出閣前。奴婢覺得,攝政王對您或許是真心的。”
阮筠婷瞬間覺得頭疼.身心也好,加以也罷,她一顆心都拴在君蘭舟的身上,哪裏有韓肅的位置,韓肅越是這樣窮追不舍,越是對她不放棄,她就越覺得反感,更覺得無奈和失落。她話很早以前就說的明明白白,不論她跟不跟韓肅,韓肅現在都是在強取豪奪,已經不再乎她的意思了。這種到了偏執程度的感情,讓她恐懼。
見阮筠婷愁眉不展,紅豆擔心的道:“郡主,您沒事吧?”
“沒事。”阮筠婷垂眸歎息,該來得躲不掉,總是避而不見也不是辦法,該麵對的還是要麵對才是。
“罷了,你扶我去花廳吧。”
“是。”
紅豆扶著阮筠婷,走的小心翼翼。走出積雪的梅林,到了清掃幹淨的青石磚路上。雪雖然被打掃的很幹淨,可石磚上仍舊有些地方凍了薄薄的一層冰。君蘭舟讓她散步之處鋪著地氈,還好一些,但往花廳去的路麵上沒有鋪地氈,紅豆臉上緊繃著,生怕阮筠婷摔著碰著有個萬一。
阮筠婷穿著小鹿皮的軟靴,自己走的也是很留神。
遠遠的,她看到韓肅挺拔的熟悉身影轉過月亮門,正迎麵而來。他穿了件黑色竹節暗紋錦緞的大氅,麵色如玉,容顏俊朗中透著一股子久居上位者的自信從容與氣魄。
阮筠婷看到他時,他早就看到了她。
她氣色很好,瑩白俏麗的麵龐上帶著些紅暈,顯得她越發的明豔動人,頭發隻挽了個簡單的發纂兒,耳垂上綴著的蓮子米大小的珍珠耳鐺和身上雪白的狐裘呼應著,低調中透著貴氣。
二人四目相對之時,韓肅敏銳的察覺到她眼神中的抗拒。
心被狠狠的揉了一下。
她如今已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那孩子是君蘭舟的。
一個半月,若要墮掉還來得及。
要解決朝中那四個老頑固,起碼還要一個月的時間。到時候春暖花開,她身上也再沒了累贅,也該調養好了……
韓肅心裏飛快的轉著這些念頭,藏在大氅下的手攤入懷中摸索,最後拽下了腰上玉墜子下鑲嵌的一顆指甲蓋大小純金的小魚握在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