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這是裴公子專門送給你的。”屏兒熱心的說道。
不過小姐對這些禮品好像並不感興趣,她再三推薦,小姐才挪開看書的眼睛瞅上兩眼。
不是輕佻的玉蝴蝶,也不是俗氣的金麒麟,而是一柄寶劍。
她終於提起了一點興趣,接過來。
是一柄短劍,適合女子佩戴的短劍,細而精巧。劍鞘雖單薄卻自有一番俏麗的風味。劍柄上鐫刻著一株纏繞的清蓮。拔出劍鋒,銀白如雪,靜若秋水。古時的越女劍,可能就是這個樣子吧。
——“除琴劍又別無珍共寶,隻一片至誠心要也不要?”
想起這句詞來,她微微一笑,皺眉說道:“我又不會舞刀弄劍的,他送我這個做什麼,難道是嘲笑我不像個大家閨秀,沒規沒矩的嗎?”
屏兒嘟著嘴不滿意的哼了一聲,就要把劍拿走,哪知她又喚了一聲“回來”,眉心舒展,笑道:“這柄劍,還是很不錯的,留下吧。”
“小姐的意思就是喜歡囉?”屏兒擠了擠眼睛。
韶君又把目光放回書卷上:“哪這麼多話?”
蘊芳也垂著頭看書,抿著的唇勾勒出一絲笑意。
突然,雜亂慌張的呼叫聲隔著幾個庭院遠遠的傳過來。
“走水啦!”
“走水啦!”
蘊芳驚慌的扔了書站起來,韶君依然平靜,說道:“姐姐別怕,我們去看看。”
火光閃耀的地方是書房,在院內的一角,和鄭府的主庭院還有他們的起居室都是隔開的,所以隻單單燒著了書房。內院的仆婦們早已亂哄哄嚇做一團,你踩了我的裙子,我撞了她的腰,奔走呼告,驚的園中的鳥兒也亂撲騰一氣。等外院的男仆被調進來滅火時,大火已經包圍了整個書房,因為裏麵大多是易燃的書籍紙張,不到一會兒,就滾滾冒出濃黑的煙子,想必裏麵的東西已經燒的一幹二淨了。
鄭夫人也被嚇的驚魂不定,顫聲說道:“才剛剛點花燈的第一個晚上,怎麼就這麼不小心了,這可如何是好……”
韶君忙細聲安慰母親,讓她鎮定下來。
父親早已把重要的東西都轉移走了,順著武三思的意願,讓書房無端著了火,燒個幹幹淨淨,但願能讓那洶湧不止的暗流暫時平息下去。
她向父親望去,他冷冷的看著燒的正歡的書房,眼裏映著兩團熊熊火焰,忽明忽暗,半張臉朝向陰暗處,明滅不定。
她的眼皮忽的跳了一下,脊背冒出涼汗來。
救火的人影竄動,一桶一桶的澆下去,燒焦的轅木隻剩下一小截,焦煙嫋嫋,劈劈啪啪的燃燒聲漸至悄無聲息,原本矗立著一幢小樓的地方,空了半地,突顯出一堆殘垣斷壁。
折騰了半夜,眾人抹著汗舒緩了一口氣,原本惴惴不安的等著老爺和夫人責罰,誰知老爺隻說了一句“花燈誤失了火”就命大家各自回去休息。
韶君怔怔的看著瓦礫和焦木遍布的空地,在蘊芳的催促下,才相攜回房休息,不在話下。
蘊芳受了驚嚇,輾轉半夜,剛剛有了點倦意,正微微的合上眼睛。
又是一聲淒厲的呼叫聲從枕邊響起。
這次卻是韶君,直直的從床上坐了起來,猶在夢中驚呼“著火了”。
蘊芳急忙搖著她,喚她醒來。無奈這夢深沉的很,她仍繃著一臉緊張之色,緊閉著雙眼,帶著哭腔哽咽道:“咱們家……著了火….好大的火……”
“韶君,醒醒,快醒醒,火早就滅了,你在做夢呢。”蘊芳喚她,她卻依然醒不過來,口中還在說道:“到處都是,到處都是火……還有人站在那笑,背對著我,我看不清……可我知道他在笑……”濃密的睫毛顫抖著,緊閉著的眼裏一定充滿了恐懼,細細密密的汗珠子滲出來,滿了一臉。
蘊芳的心裏也跟著驚跳了一下,她知道韶君在夢魘,可這夢,實在不是吉祥之兆……
她疑疑的看著韶君,她已不再說話,似乎滿懷著疲倦又昏昏睡了過去,手中還死死抓著她的胳膊,一張俏臉嚴嚴實實的埋到她腋下。她歎了口氣,把她攬著輕撫後背,手指剛探過去,又猛然跳開,急促喚道:“屏兒!快拿羅巾來!”
韶君的後背滾燙如火,已經全然濕透,汗水淌成了數條河,濕了褻衣,緊貼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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