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與虎謀皮(3 / 3)

“燭武自以為天衣無縫的策略就這樣輕易被徐汝愚窺破了,燭武不得不承認徐兄足智多謀。南陽府經張尊、張旭陽兄弟數年破襲,人口下降不足百萬,然而南陽府占據整個南陽盆地,土地肥沃,雨水豐足,少有澇旱,我荀家對此眼饞也是當然。”

荀嘉柔“撲哧”笑出聲來,說道:“聽你這麼說,難道要將這黑黑的泥巴吃下肚子去?我看你們拐彎抹角說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到正題上去,我來說好了。徐家小哥,我們荀家奪取商南計劃給你破壞之後,商南商道的意義就顯得更加重要,你可明白?”

徐汝愚會意一笑,也不言語,看向許伯英。雖然馬幫的意見不再重要,但是許伯英是自己器重的人,不是不關心他的感受。

荀家若是能奪取南陽產糧地,汾郡自然不懼缺糧,但是計劃被徐汝愚破壞,就需要商南商道的存在,以保證越郡或成渝方向的糧道順利。成渝郡經由棧道出川,通過漢水、廣漢渠抵達商南鎮;越郡經由津水本可以直達汾郡濟寧府,但是東海陳族占據儀興府後,津水在清河府與儀興府之間有一百餘裏的航道便由東海郡平邑水營控製,所以經過江津府博陵邑轉由陸路抵達商南,成了汾郡與南部各郡聯係的一條重要通道。

許伯英就商南商道的價值與徐汝愚討論了多次,現在見荀燭武提出來,自然明白他的用意。荀家在侵占商南圖謀敗露後,與南陽符家、晉陽霍家關係交惡,希望徐汝愚從中調和。

許伯英說道:“霍家應當也樂意在大江航道之外再多一條通道,畢竟幽冀的馬鐵經過商南商道進入晉陽郡的成本比繞行東海郡要低上許多。”

徐汝愚歎道:“我今日方真正明白政治上沒有敵我這句話的意思,荀兄當時圖謀南陽時與張尊合謀;圖謀南陽不可得,反過來圖謀張尊。”

荀燭武笑道:“勢易事易也,非是反覆無常。張尊在潛山、宿鬆兩邑竟然擁有近三萬多的精兵,靠著掠奪地方生存,他們的存在比永寧三家同盟威脅更大。倘若圖圖人對我汾郡用兵,永寧世家還會恪守天下漢統存亡之道,予我荀家助力,但是張尊兄弟卻是會背後捅人的小人,自然除去比較讓人放心。”

前些日還打殺得你死我活,現在竟是一團和氣的討論合作的可能性,讓徐汝愚生出啼笑皆非的感覺,看向幼黎、叔孫方吾、柳亭山等人,她們臉上表情都是不大自然。若非自己表現出足夠的實力,讓荀燭武感覺到自己對雍揚有著深遠的影響力,他是不會看重自己的。托馬幫送往雍揚的信應當有快有回音了,不知雍揚還派誰來主持商道一事,畢竟此事需瞞過宛陵陳族的耳目,人選就很考究,地位不能太低,麵孔又要陌生。算了,不用替雍揚那邊考慮了,淩天會安排好的。

徐汝愚與荀燭武談完之後,與幼黎、叔孫方吾返回鎮北軍營,路上幼黎問他:“你早就料到荀燭武會示好?”

徐汝愚歎道:“不敢確定,但的確有這樣的預感。西北諸郡除去缺糧外,還缺一樣東西,那就是食鹽。岩鹽、井鹽的產量遠不足供應西北諸郡的消耗,東海郡現在是海鹽的唯一輸出地,陳族采取對外擴張的政策,對海鹽的輸出會更加嚴格,私鹽的成本極高,若是讓雍揚府瞞著陳族販私鹽,是西北各郡世家最樂於接受的結果。有雍揚府暗中支持,東海、越郡的茶、絲、瓷等必需品也會較輕易的運到西北各郡來,青焰軍前來商南,最重要的作用在於告訴別人雍揚府還在我的控製之中。荀燭武最先看出其中奧妙,這人不簡單,他日得勢必是一方霸主。”

幼黎笑道:“那還不是在你算計之內?”

徐汝愚笑道:“哪有這麼誇自己夫君的?應當是互相算計,不過我們現在還是存在下風,因為我們無法琢磨霍青桐的態度,這是一個最大的變數。荀燭武會很樂意霍青桐出兵幹掉我們的。哎,誰叫我搶了他的心上人,受點罪也是活該。”

幼黎見他胡說八道,揮著馬鞭作勢欲抽。徐汝愚催馬急馳,幼黎不依不繞的追在後麵,叔孫方吾無奈笑笑緊跟其後。

三人迅疾趕到鎮北營中,卻見玨兒與宜聽雪守在營門邊。

聽雪遠遠看見徐汝愚與幼並駕馳來,小臉漲得通紅,興奮得直呼:“阿愚,幼黎姐。”等他們跳下馬來,就輕跳著迎上去,擁在兩人中間,一左一右挽著兩人臂膀,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嗬,阿愚就是青鳳將軍啊,在鎮上怎麼不見你承認?害我在你麵前說了那麼多好話,你心裏一定樂壞了吧?”

徐汝愚想起數月前在竹行鎮上情形,笑道:“那時我若是承認我是青鳳將軍,你怕是會說冒名頂替吧?”

宜聽雪神色扭捏起來,顯是讓徐汝愚說中了,俏麵微紅,說道:“阿爹想見你,就帶我過來了,我們坐船經過漢水、丹江過來,是阿彌撐的船。”

徐汝愚想起竹行鎮上那個叫彌昧生的青年來,想起他那淳樸的性子來,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午間沒有在街上看到他,沒想到他也來了。

玨兒說道:“觀遠叔與阿彌跟梁寶在你的帳裏守候,本想派人去鎮上喚你們,觀遠叔說你們馬上就會趕回來,果然沒錯。”

徐汝愚疾步走入營中,撩開帳簾,看見宜觀遠與彌昧生坐在營中。彌昧生見徐汝愚進帳,緊張的站起來,徐汝愚笑著跟他打招呼。讓梁寶領著彌昧生、聽雪去看青焰軍練騎術去。幼黎、玨兒也隨後離開營帳,隻留下徐汝愚與宜觀遠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