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答應我的?”江時梨帶著怒氣質問道。
燕昭抹了抹嘴邊的鮮血,任由血腥味在嘴中彌漫開來。
“我答應你保燕陵此生無虞,殺了薛盧,刮了李堯天。”
江時梨冷哼一聲:“你做到了幾樣?”
燕昭直麵江時梨憤怒的眼神,不再閃躲,江時梨太了解燕昭這種眼神了。
一切事情盡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再無威脅。
燕陵出聲打破了大殿上的沉默:“時梨,我知曉你並不想被困在這京中。”
“她會永遠是我的王後。”燕昭想起剛剛燕陵在大殿上的親口許諾。
江時梨落淚,不忍轉身直麵燕陵:“事情發展到如今的地步,我也是殺害你的幫凶,燕陵,我不值得你這樣待我。”
燕陵強撐身子從榻上站了起來,走到背對著他的江時梨麵前,抬手拂去她麵容上的淚珠道:“你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妹妹啊,我也隻能為你做這些了。”
話音剛落,燕陵體力不支就要向後倒去,江時梨及時將燕陵抱住,小心翼翼護住他的頭。
“如果,我沒有當上這個皇帝,我們或許,還在大漠中一起狩獵,一起喝酒,一起圍著篝火數星星,那該有多好啊。”
燕陵看著大殿金碧輝煌的房頂,目光卻像是穿透了時間空間,回到了他心心念念的北疆大漠。
他是先帝的第三個皇子,從小體弱多病不得先帝喜愛,他的母妃也隻是先帝眾多嬪妃中最不起眼的一個寶林。他在宮宴上遇見了調皮貪玩的江時湛,江時湛替他出頭,他卻隻敢躲在江時湛的身後,那一夜,他與江時湛兩人大戰其餘的八位皇子,江時湛帶著他這個拖油瓶自然是沒有打過對麵的群毆,兩人偷偷躲在禦膳房的灶台下,江時湛拿著主玩的雞蛋往鼻青臉腫的燕陵臉上滾去,連哄帶騙地把弄著他臉上的傷痕。
不過五日,北漠孤王江原便請旨將三皇子投入軍中,就當是好好鍛煉身子,而父皇根本不在意自己這個皇子,當場便允了。
就這樣,他畏畏縮縮的跟在江伯伯身後來到了北疆王軍中,江時湛大大咧咧地坐著歡迎他,順手分了自己手中的雞腿油膩膩地塞進他的手中。
他看見了一個小女孩突然出現在江時湛的身後,朝他努努嘴,隨後發力將江時湛推進麵前的沙盤中,一邊笑一邊喊道:“壞哥哥,讓你和父親丟下我偷偷出兵,活該!”
他在軍中並沒有表明自己的皇子身份,但軍中的人沒有欺負他這個身形瘦弱的新兵,處處帶著他,深入大漠狩獵帶著他,上陣廝殺也放心的帶著他。隻是江時湛總會在他的不遠處,時刻警惕戰場上無數向他冒出來的冷箭。
江時梨總是衝在前麵掃清障礙。
漸漸的,他開始習武,開始鍛煉身子,也從一開始的瘦弱不堪變成了可以獨當一麵的小將軍,這個時候他們遇到了燕昭。
江時梨在見到燕昭的第一眼變紅了臉,他和江時湛這個作為哥哥的自然是要努力幫妹妹追到心愛的男子,他們開始拉著燕昭一起玩耍,一起吃飯、睡覺,一起深入大漠狩獵,一起喝酒暢談未來,一起圍著篝火跳舞數星星,一起在戰場上並肩作戰。
那個時候他們是可以在戰場上將自己後背交給對方的少年將軍們,憑借多年的默契,在北疆的戰場上戰無不勝。
漸漸的,江伯伯麵聖越來越謹慎。
燕昭開玩笑道:“若是這樣不如你來當皇帝,至少我們幾個日後不會被抄家流放。”
原本隻是一個玩笑,但燕昭真的將皇位謀劃給了他。
他登上皇位的那一日當眾發誓,永不猜疑傷害江時湛江時梨和燕昭。
他真的做到了,即使在自己的生命收到威脅的時候,他想起了當日的誓言,放棄了自衛。
燕陵在江時梨的懷中沉沉睡去,江時梨撇開臉不忍自己的落淚驚擾了燕陵的好夢。
高公公走了進來,而後轉身對大殿之外道:“陛下,駕崩。”
報喪的鍾聲響起,震得江時梨心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