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這才緩慢地移動腳步,兩名宮女駕著玉屏跟著出了大殿。
諾大的宮殿,一時間空曠了下來,卻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良久,夜瑾默的聲音彷如從千山以外傳將過來一般,深遠刺骨。“皇後,到底那個丫頭讓你心氣有多不順,才會下那麼狠的手。”
“陛下,您怎能不聽臣妾的話,幫那個宮女說話。臣妾不是要對她施行,隻是出於對放肆行為的警告。”華顏的聲音越來越沒有底氣。
“她的放肆,不就是因為她被朕寵幸了嗎。那這便不是懲戒而是妒忌!”夜瑾默一句話嗆得華顏直掉眼淚。
她忍了忍,狠了狠心回駁:“陛下,是後宮的事情,臣妾隻是在樹立後宮的威望,您就交給我吧。”
這一次,夜瑾默卻沒有選擇相信她,滿滿的都是對她的懷疑。“若樹立後宮的威望,就是如此毒打了朕寵幸過的人,那朕為了保護那個宮女,隻能給她名份了。”他的聲音輕浮帶著疏離。
華顏以為自己聽錯了,顫抖著嘴唇問:“陛下,什什麼名份?”心,卻是像在無聲地滴血。
夜瑾默仰天,長出一口氣。“朕希望皇後能給那個宮女正四品,美人的封號。曾是自報要成為朕的政治同伴的皇後,得表示出這等度量吧?”他看著華顏的眼神裏,沒有了往日他對她的愛憐。
華顏眸中含淚,一個不穩,癱在地上。
看到她悲傷,他的心也跟著揪了起來
。自知他是徹底的傷害了她,卻不知這是為了不讓她站在輿論的風口浪尖上,而選擇保護她的一種方式。
傻瓜,你不是一向都很聰明嗎?怎麼這一次就被衝動蒙住了雙眼。他沒有上前將她擁進懷中,而是仍舊冷眼旁觀。
華顏仰視著那高大的夜瑾默,委屈的眼淚撲簌而下。“陛下,陛下怎麼能對我這樣呢?說永遠不會鬆開顏兒的手的陛下,這樣容易就鬆開了顏兒的手了嗎?”她像在喃喃自語,又像在責問他。
這一刻,夜瑾默突然就慌了神,以至於情緒激動。“你說朕鬆開你的手,你可知道朕為了不鬆開你的手,有多麼的努力!”他很害怕,她會誤解,更害怕她以為他拋棄她,不愛她了。
華顏像是著了魔一樣,對於任何話都是拒絕的。她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陛下,臣妾這些日子一直想著陛下能到這鳳鸞殿來。曾經我以為,找到的那個人是天下至尊,因此受到了很多苦楚,可我一次也不曾認為那是苦楚,隻是認為卑賤的自己愛慕陛下,這是必須付出的代價。所以,我想坐上正宮的位置,這樣就算我再愛慕陛下,也不會有人說我什麼。若陛下鬆開了顏兒的手,顏兒坐上這個位置,得到了陛下又有何用。”
聽著這一番話,夜瑾默心軟了,本來堅硬的心,此刻卻是滿滿的慚愧和內疚。“朕,沒鬆開過你的手,但你華顏現在在
皇後的位置上,隻是希望你能按照這個身份行事。”不管怎樣,一切還是要就事論事。他在心裏一遍遍的警告自己。
“陛下、”華顏頓感無望,自己說了這麼多,還是拗不過身份二字。
夜瑾默還是狠下心來,俯視著她。“身為一國之母和會一直抓著朕的手前行的同伴者,以後該怎麼做事,希望你能好好想一想。還有那個宮女的事、”說著,他頓了一下,半響,似下了好大的決定。“就以冊封好好收尾吧。”
華顏仰著頭,看著他,臉上的淚水幹了又濕,眼神逐漸冰冷下來,直至失望。她的一腔熱血,最後並沒有挽回什麼。
“這就是皇後的位置。”他說完,決然轉身,腳下絲毫沒有遲疑一下。
大殿裏,華顏終於崩潰,嚎啕大哭。原來,麵對失去,竟是這般疼痛難忍。她從此失去他了,他和她再也回不去了。自古帝王皆無情,這話果真不假。他可以擁有後宮三千,她曾還指望她是後宮獨寵,才不過幾日,一切皆變。我暖心付出,你冰冷對待,這就是後宮女人的命嗎?
此刻,她幡然醒悟,曾那麼賣力守護的心,就這麼交付給了一個要和眾多女人分享的他。自己終是沒能逃過三宮六院,佳麗三千的命運。
宮外城郊,月華庵。
李嬤嬤一進來,就笑個不停。在南允姝麵前,仍是不顧主仆身份笑的前俯後仰,完全沒了形象。
“嬤嬤,你
怎麼這麼高興?”南允姝禁不住疑惑。
“老奴抱歉,娘娘。但是,老奴的心裏真是無比歡暢啊!皇後娘娘。”李嬤嬤掩了掩嘴,還是忍不住內心的興奮。
南允姝輕抿了抿唇,眼裏仍有揮不去的哀傷。“有你這麼高興,真是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