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矯詔之罪(1 / 2)

金鱗朝天、紫微正照,這是小皇帝最大的驕傲。他很清楚,若非如此,皇祖父絕不會對他抱以厚望,在他還那麼小的時候便秘密安排大儒教導於他。

但是,輔國公主她說什麼?自己引以為傲的所謂天之所命居然都是父王一手操縱的?還是與東昌蘭真皇姑合謀?

小皇帝敏感發現,自小皇姑說出那樣的一番話之後,在場絕大多數宗親重臣女眷的眼神都不對了。尤其是太皇太後,直氣得臉色發白,渾身直發抖。

聖祖遺詔裏將為何立小皇帝為新君的原因說的很清楚,當先一句便是“朕之十六皇孫武贇嗣,降生時天呈吉兆……”,小皇帝不禁膽戰心驚,如果這一切都是假的,他這皇位……

“胡說!胡說!胡說!”小皇帝瞬間激動,猛烈地揮舞雙手,眼睛刹時通紅一片,惡狠狠地瞪著武令媺厲聲斥責,“小皇姑,你對朕不滿已久,朕念在你是長輩才百般容忍。但這不代表朕就會毫無底線地容忍你的一切所作所為……”

“皇上,何必動怒?”武令媺打斷小皇帝的突然爆發,好脾氣地笑了笑,轉身看向東昌蘭真公主,笑問,“此事真相如何,皇姐清楚,鄭家人也很清楚。鄭大人,孤說的可對?”

失魂落魄的東昌蘭真公主似乎根本沒在意這邊的爭執,她死死瞪大眼睛盯著證明了武令媺血脈純淨的有力證據,神情變得憔悴不堪。

其實,她還可以讓武令媺與李循矩來一個血脈驗證。事先,她不是沒考慮過這個手段。然而方才,武令媺那句有關於“明輝淑妃”的話就是一種警告,這表明武令媺已經知道了真正與明輝淑妃有血緣關係的那個人是武延嗣。

東昌蘭真公主害怕一旦她讓武令媺和李循矩驗證親緣關係,武令媺便會將武延嗣扯進來。這是她絕不能容忍之事!

此時她哪裏不明白,聖手神醫騙了她,也騙了敦莊皇後。他帶進宮的根本就不是由敦莊皇後事先安排好的濟民堂孤女,而是不知從哪裏找到的武氏宗室後人,還與聖祖未出五服。

蘭真公主心中一片冰涼,尤其在聽到武令媺點名“鄭大人”時,她更是感覺天旋地轉。原來,出賣了她的不是別人,是她曾經的婆家人!原來,鄭家與她斷絕關係,並非昌國公所言隻是權宜之計,而是真的要與她恩斷義絕!

這算什麼?年輕時跪在自己麵前發誓不棄不離的安歎卿,與她成了陌路;號稱對自己一見鍾情,費盡心思令聖祖將自己下嫁於他的昌國公,欺騙了她背叛了她!

她的好兒子好女兒,視她如無物,恨她令他們蒙羞!她的好侄兒武延嗣,從來都是被動麻木地接受她的安排,從來沒有主動為她籌謀過什麼,漠視她嘔心瀝血卻自始至終無動於衷。

她這般苦心孤詣,究竟是為了誰?!喉中一甜,東昌蘭真公主噴出一口鮮血,眼前陷入黑暗,幹脆利落地暈了過去。武延嗣急忙上前將她扶住,卻不敢就此退下,隻能躲到人群後麵。

有點站不住腳,永泰親王也覺得心口絞痛、腦袋發昏。他臉色鐵青,看見鄭雲閣邁著四平八穩的步子走到武令媺身前,滿臉笑意地說:“殿下慧眼如炬!”

永泰親王便是有眼無珠了!此時,他哪裏還不明白,他花大力氣不惜暫時向武令媺妥協退讓才拱上了天官寶座的鄭雲閣,根本就是武令媺那一派的人。

鄭雲閣向太皇太後行禮,再對各位宗親重臣團團拱手,謙遜笑道:“眾所周知,我鄭家乃書香傳世之家,家中藏書眾多。東昌蘭真公主下嫁鄭家之後,對鄭家藏書深感興趣,從藏書樓帶走許多書籍研讀,那裏麵有不少關於祥瑞的書。”

接下來,便是斷亭先生出場了。此人是東昌蘭真公主費盡心思網羅而來,出身於前商國大儒之家,博學多識、心思靈巧。受東昌蘭真公主所托,他去麵見永泰親王,這才有了小皇帝出生之日的“金鱗朝天、紫微正照”。

永泰親王緊緊抿住嘴唇,冷然不語。他無話可說,但他肯定不會承認此事。東昌蘭真公主不會傻到去認帳,而斷亭先生已死,僅憑鄭雲閣一麵之辭,並不能將他定罪。畢竟,現在的皇帝不再是聖祖,是他的親生兒子。

鄭雲閣的反水,承受最大打擊的人是小皇帝。他常召鄭雲閣入宮,視他為心腹重臣,不僅向他請教學問,偶爾也會說些私密話以示君臣相得。但這個對他的恩遇曾經感動得無以複加甚至痛哭流涕的臣子,竟然,竟然一直在騙他!

小皇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罷,兩位皇姑都給朕消消氣!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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