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舉賢不避親(1 / 2)

楊老尚書既然已確定致仕,這就空出了禮部尚書的位置。雖也是部堂高官,但武令媺覺得,雲州刺史裴世緯這樣集軍政經三權於一體的封疆大吏恐怕不會滿足。對他而言,最好的職位應該是掌管人事權的天官吏部尚書或者財權的戶部尚書。

想到這裏,武令媺不由抬眼向文臣堆裏瞧去,便看見永瑞親王的嫡親舅父吏部尚書林之玄臉色極其陰沉。大約林尚書也知道,隨著誠敬夫人自裁燒宮、永瑞親王被軟禁,他這尚書也幹到頭了。

之前數月忙於聖祖喪儀和小皇帝登基大事,再然後便是新年開春,很多事情都隱忍不發,卻不可能一直就這麼含含糊糊得過且過。這一點,林尚書心裏清楚,朝臣們也都明白。

至於戶部尚書,前一任是前祥王的嶽丈皮尚書。皮尚書倒台,聖祖便令戶部左侍郎王輝祖暫代尚書一職。

王侍郎寒門出身,以兩榜進士的光輝學曆下放郡縣曆練,多次考評政績都是優秀,其嶽家運作後得以進入戶部,兢兢業業一幹就是十五年。

他不是沒有靠山,但終究比不了皮尚書,所以就算做到了戶部左侍郎,也被壓製得死死的。他的才幹和資曆都有,聖祖令他暫代尚書,大約想留著他到新帝朝再正式晉級。

武令媺病中也知消息,知道王侍郎的姻親密友都在積極為他謀求戶部尚書這一職位,也是生怕輔臣進京他的想頭再度落空。

抗衡輔臣似乎有些不自量力,但王侍郎身後是勳貴當中頗有威望的忠信侯,老侯爺的嫡長孫女嫁給了武國公羅元慶的嫡五子。羅元慶和忠信侯澹台錚正是大周朝勳貴中的兩大頂梁柱。

就衝著武國公,武令媺便知道,若無意外,王侍郎的戶部尚書之位跑不了。裴世緯也不可能去和武國公對著幹,鬧出輔臣不和之事。那麼他入京之後,其目標定然是天官吏部尚書。反正林尚書身後的永瑞親王失了勢,要拿到這個職位不會很難。從眾朝臣的神情來看,此事近乎心照不宣。

但武令媺不想裴世緯將吏部尚書如此重要的職位收入囊中,因為李循矩。裴世緯已經是李循矩的準嶽丈,女婿泰山一家親,他們二人十有八九坐上了同一條船。這條船,從李循矩來看,毫無疑問不是武令媺這條。

想到這裏,武令媺的目光落在了一個人身上——昌國公鄭雲堂之弟鄭雲閣,時任工部左侍郎。昌國公因是鄭氏宗子,遵祖訓不能入仕,鄭雲閣才得到了鄭家大量資源栽培,是鄭家官位最高之人。在鄭雲閣丁憂回鄉之前,他已經是工部左侍郎。若不是耽擱了這幾年,工部尚書之位他是能夠拿下的。

鄭家乃書香世家,前朝今朝出過許多部堂級高官。鄭雲閣雖不像兄長曾高中狀元,那也是一甲排名前五的進士。文安殿觀政三年之後,他被下放郡縣曆練。有鄭家資源支持,再加上他本人也精明強幹,自然政績斐然。比起戶部左侍郎王輝祖,他的學曆和履曆更加花團錦簇。

聖祖將東昌蘭真公主和愉縣主同時嫁給鄭雲堂、鄭雲閣兩兄弟,換來的卻是對鄭家子弟的入仕之路加以限製。鄭家人不傻,否則鄭雲閣早就做到了尚書之位。一個工部尚書於他,以武令媺來看其實算是屈材了。

幫鄭雲閣謀求天官之位,看似極難,因為裴世緯也是大有來頭的人物。但如今局勢不同,武令媺覺得大可以爭上一爭。她心裏拿定了主意,仍然不發一言,仔細傾聽朝臣們的上奏。

對新任禮部尚書的推舉,朝臣們各有人選,雲州刺史裴世緯的名字也赫然在列。但奇怪的是,呼聲最高的並不是他。武令媺心下訝異,她想著總也有旁人不希望天官之位落於裴世緯之手,那麼希望他拿下禮部尚書的應該大有人在,怎麼?

她低頭細思,片刻恍然,嘴角便噙上一抹冷然笑意。李循矩和裴世緯,他們身後恐怕不止一條船。不知是什麼人給李循矩做的大媒,或許這會是一個切入點。

聽著那亂哄哄的推舉聲音,武令媺輕咳一聲兒。奇異的,她的聲音明明不大,但剛才還熱熱鬧鬧的朝堂猛然便安靜下來。

武令媺起身對上座的太皇太後福身一禮,明黃裙裾閃動之間,繡於其上的八條五爪金龍仿佛活了過來,隨著日月閃爍山河水波緩緩舞動。

太皇太後正被朝臣們吵得頭疼,見武令媺似乎有話要說,連忙出聲道:“玉鬆不必多禮,有話直言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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