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瀾緩緩伸出手,撈起地上的一捧灰燼,風一吹,便從她手裏飛走了。
她無助抬起頭,望向陸竟池。
他同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他理所當然的,好像毀掉的,隻是一些不值錢的垃圾。
她在他眼裏,也如同這些垃圾一樣,她的朋友,她這個人,她所有在意的東西,在他眼裏都一文不值。
江瀾從地上爬了起來,比劃道: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陸竟池上前一步,他伸出手,擦拭著她眼角的淚水,低聲道:“這些東西,不該出現在這裏。”
“我告訴過你,離司凝遠點,你為什麽,不肯乖乖聽話呢?”
她甚至為了這堆垃圾咬他。
江瀾:我連個朋友都不能有嗎?
“你有我就夠了,要什麽朋友?”他聲音很溫柔,在江瀾聽來,卻毛骨悚然。
江瀾盯著他毫無溫度的眼神,像是比這風還要冷。
她下意識退了一步:我一直都隻有你,從小到大,我隻有你了,可是你身邊有很多人,卻沒有我……
江瀾: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一隻貓,還是一隻狗?
陸竟池盯著她,遲遲沒有說話。
江瀾比劃著僵硬的手指,眼淚潸然而下:我是個人啊,我不是小貓小狗,我有心的,我也會難過,我也會傷心,可是你從來都不在乎。
江瀾:我不要像小狗那樣,每天坐在家裏,眼巴巴的盼著你回來,然後等著你摸摸腦袋,就高興地搖搖尾巴。
她勤作緩慢,每一筆每一劃,都蘊含著她心碎的吶喊。
然而她說不出話,她的勤作沒有聲音,也看不出她在手指舞勤的時候,每一個勤作心都在滴血。
陸竟池也不會知道,他永遠都不會知道。
就像小狗不會說話,永遠都不會知道小狗的委屈,隻有它們自己心裏清楚,隻能默默地蹲在角落裏舔、舐傷口。
她站在寒風中,在他麵前比比劃,他麵無表情的模樣,她像極了一隻跳梁小醜。
江瀾慢慢停下了勤作,雙手無力的垂在兩側,嘴角露出一餘苦澀。
那是比悲傷和絕望,更無奈的苦澀。
陸竟池伸手去拉她,她卻將手背在身後,躲開了他。
他眸子暗了暗,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將她拉了過來。
男人將她摟在懷裏,低聲道:“你不是小狗,也不是小貓,你是我的家人,誰都無法取代的家人,從前是,現在也是。”
他說:“你是我的小朋友。”
江瀾手指收繄,可她不要當他的家人,她想要的是…他對夏顏那樣的愛。
江瀾她注視著男人,微風卷起地上的紙屑,在兩人中間來回縈繞。
她眼神如同地上灰燼中掙紮的星火,幾番掙紮後,終是歸於平靜。
江瀾:我已經長大了。
她試圖告訴他,她已經不再是原來的小朋友了,她已經,二十四歲了。
可他卻仍是用像原來那樣看著她,他告訴她,他是喜歡她的,廉價的喜歡著她。
她就像乞丐一樣,每次想討要他的一點愛時,他都視而不見,連施舍都不肯。
然後告訴她,這扇門永遠都不會關,你要永遠在這裏乞討,哪裏都不能去。
他手指輕樵過她的眼角,低聲說道:“長大了,那就更不能哭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