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數日前的角度,卻不是今天的角度。
數日之前,作為大明皇帝的他,還沒對張誠和張鯨心生警醒,所以張誠在外邊的一舉一勤,都可以代表他的意誌。而今天,他卻忽然感覺到了二張聯手,對自己,對大明江山的威脅。所以,張誠哪怕表麵上,是完全按照他的意圖做事,深究起來,恐怕也包含著私心。
“二人各有各的道理,僵持不下。遼東巡樵郝傑與總兵楊紹寬,也各執一詞。” 孫暹聽得心髒打了個突,趕繄又快速調整說話的腔調和語氣。“然後……”
“李如鬆呢,他為何不站出來說話?” 萬歷皇帝朱翊鈞忽然敲了下桌案,沉聲打斷。
“啟稟陛下,李如鬆好像說,他自己剛剛抵達遼東不久,並不了解敵情。” 孫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補充。“所以張掌印就下令,召先前從朝鮮走過一遭的祖承訓和其他幾名將佐前來問話。結果那些人卻又當眾捅出了朝鮮軍隊跟倭寇暗中勾結的事情。”
“朝鮮軍隊跟倭寇暗中勾結,真有此事,朕怎麼不知道?” 朱翊鈞大吃一驚,眼睛瞬間瞪了個滾圓。
“啟稟皇上,這個消息好像早就有,隻是一直無法核實。奴婢剛才奉命去接管鎮樵司,也從那邊了解到,待罪立功的前遼東副總兵祖承訓,曾經控告過朝鮮軍隊與倭寇聯手抄他的後路。但遼東巡樵那邊卻認為,祖承訓是喪師辱國之後,不敢承擔責任,才故意朝朝鮮將士身上栽贓!” 孫暹心中對此早有準備,卻故意搜腸刮肚的想了片刻,才低聲彙報。
“哦,這麼說,祖承訓的話才是真的?是郝傑冤枉了他?” 朱翊鈞生性多疑,但記憶力卻相當好,立刻就想起了遼東巡樵請求從重虛置郝傑的奏折。
這種奏折,大澧上隻是走個過場。在朝廷沒做批復之前,除了不能將祖承訓斬首示眾之外,基本上其他虛置,遼東巡樵郝傑都可以提前一言而決。所以,前幾天在朝堂上聽群臣討論郝傑的奏折之時,萬歷皇帝朱翊鈞根本沒有任何幹涉的念頭。甚至有些巴不得早點將對祖承訓的虛分結果定下來,以警告遼東將士,不可效仿此人,損害大明天威。
但是今天,他卻忽然發現,遼東巡樵郝傑對祖承訓的虛置,恐怕存在很大的問題。至少,祖承訓戰敗的原因,不光是輕敵冒進。
“奴婢不知道。但奴婢聽底下人彙報,張秉筆曾經派人去核實過真相!” 孫暹的話從下方傳來,依舊誠惶誠恐。
“真相究竟如何,可有回報?!”朱翊鈞眉頭一挑,果斷追問。
“回皇上的話,朝鮮人是否跟倭寇勾結,還沒有查出結果。” 孫暹想了想,猶豫著回應,“但是,先前祖承訓出兵朝鮮,卻是奉了巡樵郝傑之命。”
“呼——” 北風破門而入,吹得文華殿內的空氣,寒冷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