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麵桃花相映紅(下)(1 / 3)

舟車勞頓回到了虞氏部落,虞子嬰遠遠便看到站在槐花樹下的那一道等候多時光影交錯的白色身影。

粗壯的樹幹上,嫩綠的葉子襯托著雪白雪白的花朵,在微風的吹拂下,一陣陣沁人心脾的幽香撲麵而來,虞子嬰腳步一頓,那頭的人似察覺到她的目光,悠然轉過頭。

這時,虞子嬰隻覺眼前似千樹萬樹梨花開,有一種眩目的感覺,那從樹花縫隙間透出的暖陽輕撫過他的麵頰,拂過每一絲肌膚,他嘴角微微上揚,那溫暖的笑容彰顯著美好,微風吹拂過他的發梢再流轉至她這裏,溫暖依舊。

“子嬰。”

無相的輕喚一聲,便朝著她伸出手來。

虞子嬰腳步快了幾拍走前,很自然地將手遞給他輕握著,然後仰起頭問:“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都忙完了?”

“隻是一個佛經的修緝典禮,不需要耽誤太多時間,隻是在路上來回花費得多了。”無相細致而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指尖留戀地劃落她的臉頰,因那溫涼美好的觸感,眼底的笑意又深了幾分,繼續道:“這次去九渡可有好好放鬆一下?”

每一次虞子嬰去九渡擺攤算命都不允許任何隨從或愛人隨同,所以基本上就算他們知道她在哪裏,也從不去打擾她的私人愛好。

“嗯。”虞子嬰靠著他的手掌輕輕地蹭了蹭,像貓一樣地噓起眼眸。

“一路趕回來,可乏了?”無相溫和的聲音令虞子嬰感覺舒服。

虞子嬰搖頭,而無相則拿出一根發帶,這條發帶蜀鏽流光翊彩,邊角紋路回轉,色彩端莊而貴氣,卻又不顯得太過華麗俗氣。

“看到寺中有人在賣這個送心上,便也買了一條,綁上試試?”無相掬了一把她的發絲,指尖一攤開,便如水綢般滑落。

他沒說的是這叫同心帶,意為同心結發,是寺內供奉的一樣姻緣古物。知道她不喜歡發簪等飾物,他便替她尋來別的替代。

虞子嬰看了一眼,雖然依舊麵色淡淡,但卻已經目不轉睛,明顯是喜歡的。

“回房幫我綁吧。”

這話惹得無相心頭一熱,他頓時笑了:“好。”

眼看著兩人卿卿我我完後準備相攜而去,木堯抿緊雙唇立即跟上,這時無相才發現他的存在。

“他是?”

“路上撿的……”虞子嬰沒有回頭,又道:“他以後就跟著我。”

無相愣了一下,心底雖覺得詫異,卻也並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一改剛才的隨意,不由得多看了木堯幾眼。

子嬰以往從不在外麵帶人入族,對她而言,虞氏一族是國是家,她是一個有著排外意識的人,若非有什麼特殊原由,她從不願意別人踏足涉獵她的統治範圍。

但今日,她卻帶回來一個陌生人,並且還準備親自帶在身邊,這不得不令無相心底存了一個問號。

一眼看去,他眼底的怪異之色更甚了,他總覺得此人身上好像縈繞著一層詭異的氣息,談不好也談不上壞。

就在無相暗中觀察木堯的時候,木堯卻在不動聲色觀察著虞氏部落,進了部落後,一片廣闊的田野邊,金黃色的麥子成熟了,微風吹來,麥子一片金海波濤,走過稻田,經過部落的小院,四周的葵花、茉莉花都開了,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不遠處的池塘裏的荷花也開了,整個部落一派富饒繁華的景象。

一路上但凡看到虞子嬰跟無相的都恭身行禮,麵露激動與尊敬,虞子嬰一一詢問過近期他們遇到的問題後,接著才散開來個忙個的,每家每戶雞鴨鵝配齊,豬圈則統一養在西郊,以免臭氣熏染了住宅區。

而對於看到的一切變化的木堯卻是恍惚又複雜的,虞氏部落變成如今這般宣富饒安康,真令人感到欣慰。

虞子嬰跟無相經過兵營大操場的時候,看到華鋣跟著一夥剛訓練完的刀兵勾肩搭背地出來,便將木堯先交給他安排住處,然後就跟著無相一起回了虞堡,虞堡是虞子嬰起草落實的建築群,依山畔水,阡陌縱橫,是一個大型的莊院。

一回到房中,無相便褪卻了一身莊重,對想念之人自然是百般柔情癡纏著她,而事後,更是化身為二十四孝好夫君親自替她披衣挽發。

“那個人是誰?”

無相一邊替她梳理發絲,一邊輕言問道。

虞子嬰坐在梳妝台前,聞言轉身抱住他的腰,搖了搖頭:“他曾經是誰……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我隻想知道,他對你會不會有危害?”無相不許她耍賴敷衍,他將她的頭抬起,鄭重地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虞子嬰看著他的眼睛,裏麵飽含的情意跟認真令她收斂了神色,她坐直身子,然後垂下睫毛,輕輕地摸了摸目前還沒有任何變化的肚子,道:“你放心,我是不會讓我和……受到傷害的。”

無相無聲歎息一聲,並沒有注意到虞子嬰的動作與隱晦的話,便將她溫柔地擁進了懷中。

“子嬰,我從來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有這種幸福放鬆的日子,好像整個人都暖洋洋地泡在陽光之下的感覺……”

虞子嬰聞言默了一下,好在無相也不指望她這個愣頭青會回他一句情話,便又繼續道:“所以,我有時候如果保護你的手段太過極端,語氣太過嚴厲,你也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虞子嬰抬起頭,偏頭想了一下,便道:“你是說……你將虞氏部落外麵的迷魂陣改成了七煞鬼陣的事情,還是指將惰跟貪婪一並擋在部落外麵的事情?”

“……”無相噎了一下,然後整她整了整領子,依舊用溫和的聲音道:“晚上想吃什麼,我最近研究了一些養生的素食,對你很有好處。”

“什麼都好。”虞子嬰點頭,她準備出去,可想了想,還是將話說完:“還有一件事,上次你觀星台的那個探星儀器不是惰跟婪打架弄壞的,而是怒跟欲搶看星星時弄壞的,他們擔心你發現,就將現場重新布置一番,找了一個由頭便引他們兩人過來……然後後麵的事情,你應該能猜到了。”

無相臉色瞬間僵硬了一下:“你怎麼知道……”

“哦,嫉跟我說的。”虞子嬰老實道。

無相微微側過臉,半邊玉臉陷入隱影中:“這件事情我會處理的,若你遇到傲慢就跟他說一聲,那天他跟我告密的事情,我會記得……‘感謝’他的。”

虞子嬰點了一下頭。

哦,她說無相怎麼這麼及時能夠逮到貪婪跟惰兩個人,原來是傲慢告的密啊,這麼說來,怒、色欲跟傲慢三個人屬於狼狽為奸了,一邊坑了惰跟婪,一邊也坑了無相。

不過這群人的同盟就跟沙盤一樣推徹得有多快便散解得有多快,他們這一群人的明爭暗鬥,簡直機關算盡,花樣百出,若不是虞子嬰曾十分認真的警告過他們,鬥可以,若鬧大了,那她就會插手,這才將戰局的危害性壓製得最低。

她所謂的插手,不是指插手打鬥,而是直接將惹事的人掃地出門,因此,雖然他們仍舊私底下你陰我一下,我坑你一下,卻不傷大雅,也基本上鬧不到虞子嬰這裏來。

當然,雖然虞子嬰不管,但並不表示她什麼都不知道。

畢竟想要邀寵的人,總會控製不住那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