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嬰抬頭看了他一眼,不明所以,卻也重複了一遍:“的確是兵器。”
“……”幹嘛一臉我已經重新鑒定了一遍,可以給予肯定的語氣,嫉妒氣結,朝她翻了一個白眼。
“所以,這一件陰煞之物,極有可能就是戰神所使用的武器?”聖主匆匆看了一眼虞子嬰,又謹慎小心地收回眼神,像偷來的幸福一樣,怕被人看見。
“戰神就一定會用武器嗎?”色欲像故意搗亂一樣,不懷好意,特風涼地插了一句。
“一定是用的。”虞子嬰肯定道。
色欲沒說話,睨向她,隻等著她解釋。
但虞子嬰並沒有要解釋的打算,她看向惰跟嫉妒:“我們先四處先找一找吧。”
“武器的話,我剛才在那邊好像隱隱約約地看到有一排武器架子,那裏麵排列著許多武器。”聖壹出聲道。
“那一塊兒去看看吧。”聖主沒等誰,率先啟步。
於是他們一群人便一道下了祭壇,由聖壹帶路,朝一片光影悖對,十分陰暗幽深的位置走去,卻不想,待他們第一人的腳步剛踏入黑暗,便是一陣風聲咻咻咻咻地呼嘯而過,接著一排火柱至他們兩旁騰升而起,火光照耀,映紅了每一個人的臉,亦映亮了眼前的那一條石廊。
眾人驚奇地左顧右望了一遍,便繼續走到了盡頭,果然看到一列一列的武器架子、落兵台、刀座,上麵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短兵長槍刀劍武器。
如有弓、弩、槍、棍、刀、劍、矛、盾、斧、鉞、戟、殳、鞭、鐧、錘、叉、鈀、戈,種類繁多,成百上千,除了一些常見的,另外還有一些比較特殊兵器種類,如流星錘、狼牙錘、龍須鉤、飛爪、軟鞭、錦套索等等。
一眼望去,隻覺自己無意之中踏入了一個武器兵庫世界,放眼除去,冷質鐵器的兵刃映著光線,閃耀著流水般冰冷的瑩光。
“天啊,這麼多啊,這要怎麼選啊?”聖伍張大嘴,一臉被嚇到地驚呼道。
聖陸圍著聖主,噓著眼建議:“聖主,一般打仗的人不都喜歡用刀啊,劍啊,戟啊之類的吧,我覺得一定是這幾種。”
“那也不一定啊,騰蛇一族的戰神,那一定不會用這麼普通的武器吧,我覺著吧,可能是捶或者斧,你沒瞧見他那一身的糾糾的豐滿肌肉嗎?絕對是力量型的!”聖柒反駁道。
聖靈那邊吵爭上了,而虞子嬰這邊則相對比較安靜,虞子嬰跟惰都是屬於技術宅類型的,比較習慣先觀望心底有數後動手。
而嫉妒卻是十足的行動派的,他感興趣地直接進入武器堆內,架子隔擋後,有一麵被打鑿朝內凹陷一部分方形擺架,他看見一條被撣直嵌入石壁之中的赤血軟鞭,此軟鞭通體紅澤似火,長約六尺,一瞧便屬於絕世難得一覓的神兵,他眼睛一亮,便想伸手去觸碰。
虞子嬰此時站在兵器庫的台階之上,朝兵器堆內四處巡看,不經意發現聖主看到嫉妒準備碰武器時,微頓了一下,又反射性地轉過頭看向她的位置,發現她正在看他,一怔,受驚似地地迅速轉開了眼。
這其實本是一件不值得注意的事情,但虞子嬰卻莫名心中一突,有一種不怎麼好的預感。
她轉過頭朝嫉妒方向,緊疊卻沉穩地吐出兩字:“別動!”
嫉妒一愣,停滯下全部動作,他或許對虞子嬰的聲音有一種刻入骨髓的熟悉,所以每當她的聲音響起時,他總能第一時間聽見,並準確地做出相對的反應。
他不解又微訝地射向虞子嬰。
“又怎麼了?”他撇撇嘴,轉過頭沒好氣地叫道。
色欲輕飄飄地看了虞子嬰一眼,截了虞子嬰話茬道:“這騰蛇祭壇可不是用來供小孩子玩樂的場所,自然需得事事謹慎小心,你隨意觸碰這些武器,若遇到設置的什麼機關或者毒氣之類,你自己遭殃便算了,可別一道禍害了別人~”
“區區機關,這有何懼。”嫉妒被色欲的話無形之中激起了血性,準備隔空套取下長鞭,這時,虞子嬰已步下二步階梯,上前一把抓住了嫉妒。
嫉妒這人缺點實在太多,偶爾被激起病來,整個一多動兒!一個不注意,便仗著自己厲害四處搗蛋破壞!
虞子嬰見他想要掙紮,冷下臉來,卻仍舊嚐試跟他講道理:“你看一看他們,每一個人都沒有貿然去碰,這是為什麼?”
這句話,明顯有拉仇恨的嫌疑,嫉妒轉眼一看,果然,其它人都牢牢釘地原地,以一種絕對安全的範圍朝這邊觀察著。
全場也就隻有他跟虞子嬰最靠近武器架,其中虞子嬰是被他給引來的。
“原來,你們全都在拿本殿當試驗——?!”
一邊獰笑著,一邊火冒三丈地掄袖子祭出武器,準備集體開揍的節奏了。
虞子嬰一言不吭,照著他肩胛來了三下。
嫉妒回過頭,又羞又憤,忍耐地開口:“——能別用這種打發小孩的方式嗎?!”
虞子嬰茫然,頓了一下,認真反問道:“那大人的方式是哪一種方式?”
“靠!”
虞子嬰隻當耳聾,她看向聖主:“聖主,你是不是有些事情忘了講解一下?”
聖主聽到虞子嬰這樣問了,便明白她可能看出些什麼了,一時不勉有些心虛,當然,這僅是針對她的,對於別人,他從不存任何善心善意。
“其實我也隻是猜測,這些兵器好像每一個都編了順序的,而且擺放的位置都十分有講究,不像隨便放置,我便覺著,若隨便亂碰可能會觸發什麼機關。”
聖主這一句話,不斷地敲重“我猜測”“我覺得”,這表明他認為這隻是他主觀上的認識,並不具備廣而告之的準確性。
雖然他很冷漠寡言,卻很聰明,懂得詭辯之道,嫉妒此時哪怕擺明對他的推脫之詞嗤笑不信,亦無法在這上麵質問他。
但虞子嬰卻覺得他應該不隻是猜測,而是早就知道了。
因為,她其實多少也瞧出一些問題,比如這些武器的長兵擺架是呈一個八卦陣序排列,而外麵的刀座跟短兵看似不規則放置,但總能從中摸索出一些規則,比如刀跟刀雖不一定挨著放,卻絕對是成堆呈三角放置,在短兵刀座之後,一大排弓箭擺砌成一堵瘮人的箭牆,箭頭正好對準入口處。
兵庫的圍牆一個半包型圓弧度設計,牆內鑿有凹槽,雖說是用來擺置一些特殊種類的兵器,但總給人一種壓仄詭異的違和感覺。
“嗯~嗬,而且,選擇機會或許隻有一次哦。”
色欲亦走了下去,他隨意逛遊一圈,卻聰明地不去觸碰任何可疑之物,隻在一扇紅漆桃木內嵌的一柄斜置關刀擺架一處發現了什麼,撣袖掃拂去架上那覆蓋的淡淡塵埃,露出上麵不易令人察覺的刀刻紋,上麵方方正正地刻著四個字——“一期一會”。
眾人見色欲那邊兒有異,便下落入兵庫內,湊過去一看,頓時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這是誰刻的,這四個字一定是暗示選武器的事情嗎?”聖伍指著那四個字,一臉懷疑。
“這裏有這麼多的種類的武器,如果隻給人一次機會,也太坑人了吧。”聖陸瞪大眼睛,不滿地嘟囔起來。
其實無論這四個字究竟暗示著什麼,他們都不會貿然去取擺置好的各式武器,隻有最終確認選定好一件正確的一舉成功,才是最保險最安全的做法。
“在這裏,我想聖主跟惰皇對騰蛇的事情是所知最多的,那麼……關於這個艱難的決定便由你們來定,如何?”
色欲隨意攏了攏領角,將虞子嬰輕柔地拉至自己身邊,便將餘下問題全部拋扔給這兩人。
虞子嬰見色欲在這種時候發作,心下躊蹙,她欲張嘴,卻見色欲雙眸笑彎似月,緊盯著聖主,但身子卻輕俯下來,唇型貼在她耳邊,輕哄道:“乖,不要說話,你知道的,我的忍耐已經快到極限了,所以……不要試圖再挑戰我的底限了,好嗎?”
因為壓低了聲線,所以顯得低沉如大提琴般的嗓音,緩緩而出,十分動聽。
然語氣,卻冷淡無比。
虞子嬰知道,這已經是他在警告了。
這件事情,他不允許她插手。
“其實騰蛇的事情,我一個外人僅也隻知道一些粗淺的機關設置,至於相關騰蛇的文化,恕我無能為力了。”惰見虞子嬰抿唇不語,漆黑雙眸顯得沉靜無比,明顯是與色欲站在一方,他嘴角浮起些許冰碎般笑意,透著幾分慵懶風情,卻是第一時間撇清了關係。
聖主不關心惰的“退出”,他看了色欲一眼,然後目光滯緩地劃過虞子嬰身上,苦澀低落地微微勾起嘴角,他似乎想笑,但嘴角的揚起卻十分勉強。
跟虞子嬰一樣,他也是一個不常笑的人,甚至不曾笑過。
但現在,他卻想笑,因為心底太過空落跟低糜扯痛的心情,若不靠笑來掩飾,他擔心他會變得崩潰、歇斯底裏地瘋狂起來。
虞子嬰見到這樣勉強自己的聖主,心中莫名覺得有一些窒悶。
他難過,她亦能夠感受得到,這難道就是所謂的血脈相連的感受?
她從不曾想過,這世上還有一個跟自己流著一樣血液的人,但她更沒有想過,這個人會某一天出現,在她根本還來不及感歎多了一位至親時,他已站在她的對立麵,他們既無法親近又無法割斷。
有些事情不能多想,一想就會變成一堆打結扭成一團的麻繩,糾結得很。
下頜繃緊,虞子嬰耷拉下眼皮,隔斷了與聖主的對視,那驟然漠然清冷的麵容,像千年冰雪一樣經年不化。
“我會找出來的。”聖主眼眸顫動著,卻仍舊執著單純地看著虞子嬰,輕聲道:“除了那婚約書,別的我什麼都不要。”
九聖使見自家聖主一臉“深情不悔”地盯著別人家的女人,一進既覺頭痛又感心痛。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太荒謬跟突然了吧!
他們跟在聖主身邊沒有十年亦有八九年了,從來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感興趣,哪怕是當初殷聖那個叫娌奴的女人苦苦追求他數年,亦不落半分凡心,如今麵對這個隻見過幾麵,身材跟麵容都稚嫩無比、且每一次會麵都絕對算不上愉快融洽的少女,她究竟是施了什麼妖法,怎麼就這麼輕易地虜獲了他們聖主大人的芳心的呢?
無解啊,無解。
哦,對了,她目前還是他們殷聖跟聖靈的頭等一號敵人!
像這種原本就該“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立場,什麼時候變成“你不愛我我亦癡心不悔”的感情糾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