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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城很是富碩,哪怕是如今北疆國多片區域在鬧饑荒,它依舊繁華似錦,歌舞苼平,用一句很通俗的話來形容,那就是已經富得要流油了。
而這流出的“油”,據虞子嬰觀察,估計全部都供奉給這一座超然物外的城主府了。
未央城的城主府,與其說是一座富貴容華的府邸,還不如稱其為一座可以媲美皇宮般造型奇特的龐大宮殿,它臨山而依,像盤根虯幹,似九條巨龍興雲吐霧,黑色根部似青筋般突起,龍尾橫臥於地上,形成蒼龍臥坡之勢,盤旋回繞,栩栩如生,衝天奪珠。
哪怕是見慣了各種建築的光閃閃貝闕珠宮,齊臻臻碧瓦朱甍,寬綽綽羅幃繡成櫳,鬱巍巍的畫梁雕棟,虞子嬰依舊很難視忽視眼前這高昂雄立的城主府,它簡直就是一件黑色堡壘般的大型工藝品。
“這城主府怕不是曆跟來就如此?”虞子嬰立在黑色虹拱橋端,仰望著眼前那鋪滿了整個視線的巨大建築,亦或者稱其為一座巨大的巍山。
為什麼虞子嬰有些猜測,因為這座城主府跟未央城的畫風完全兩樣了,就像在一群金魚之中藏著一頭黑鯊,種類跟風格都變了。
微風拂動冷陽餘暉,色欲一頭烏黑如泉的長發在青衣飄動中穿插,玉釵鬆鬆簪著,於富貴華麗中平添一份飄逸,他嘴角噙笑道:“前些年無意中尋到一幅有趣的圖卷,心覺有意思,它又正恰也十分契合眼前城主府的構造與地勢,於是我便在翻新修緝城主府時,開始以實物開始雕琢畫意。”
虞子嬰蹙眉:“為什麼要這樣修?以風水寓意而言,此乃九龍奪珠,主煞,其煞位偏北,占東起禍,而山右屏壁是齊刷刷的如橫劈下來,它擋住了陽光,陰影籠罩住府宅,從這一點論來,是風水隔斷,風就是元氣和場能,水就是流動和變化……”
正當虞子嬰對風方這一塊兒侃侃而談時,色欲不鹹不淡地打斷了她。
“這是九蛇,而非龍。”
虞子嬰一愣,再仔細看去,腦中對比著蛇與龍,最後不得不認同他的說法。
這的確是九蛇。
但蛇能夠變得這麼大,亦不能算是蛇了,完全是九條妖蛟。
她仰起頭,靜靜地看著那九頭盤旋著黑山城主府回繞攀升的蛟蛇,它們姿態各異,被刻畫得徐徐如生,待她專注入畫後,竟覺得那九頭石蛟蛇仿佛也擁有了靈智一般,它們之中有凶狠,亦有溫和,有暴戾殘忍,亦有悲傷掙紮,有貪婪,亦有仇恨瘋狂,九頭蛟蛇,九種激烈的情緒彙聚成一波強烈波動衝擊向她,令她瞳仁微滯,怔愣了一下神智。
“是什麼樣的畫卷?”虞子嬰出聲問道。
在他們前往城主府之際,天氣開始細微轉變,先前尚餘春意的氣候,在太陽被飄過的烏雲遮住後,冰寒料峭的寒冬再次蒞臨,在他們說話期間,天上飄起了鵝毛大雪。
色欲看著一片雪花落到虞子嬰頭頂,便伸出一隻手輕巧地接住,任它融化在他的手心。
“它講的是北疆國的一則神話傳說,傳聞上古北疆有一頭曠古妖蛟凶獸,它一胎生出了九胞胎兄弟,而九兄弟平日裏的關係並非好,亦並非不好,直到有一日這九位兄弟同時看到一顆騰升與大海能夠在黑暗之中發光的漂亮珠子,這顆能夠在黑暗之中發出光亮的珠子同時吸引了這九位兄弟,他們每一個都想得獨占它,因此……接下來的事情很好推論,這九位兄弟便開始了越來越激烈的鬥爭。”
虞子嬰拉下他擱在她頭頂的手,感到他的皮膚似本能地驚瑟了一下,她這才反應,她的體溫一向冰冷沁骨,而色欲則一向溫暖軟玉,怕是受不住她的寒意,便準備收回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