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聖主的命令一變,信號彈的口令像電流似地迅速傳過去,聖騎兵動作一頓,紛紛抬眸注意一眼後,便幹淨利落地立刻停止了大屠殺,聖騎兵就是一支僵屍兵團,他們沒有自我的思想跟人格,完全無條件服從聖主的任何任性指示,並且用生命去維護、嚴格地遵守著聖主的命令。
他們無視掉那些已經被嚇破膽的流民群,直接變換隊形,呈雁形隊伍掠過黃沙浮影,齊齊發出一種尖銳刺耳的哨聲,追攆著逃匿的哈喀而去,擦過枯杳的樹梢,霧濤騰騰翻天,黑老鴰受驚似地從他們頭頂瓜瓜地飛過去。
這時,抱頭逃躥的,舉起武器孤注一擲的,哭喊著慘叫的流民們……一瞬間都安靜了下來,等聖騎兵奔出好幾裏外,都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們都像瀕臨死亡的金魚,睜大一雙雙空洞而發慌的大眼,蒼白的雙唇無意識地一張一磕。
等到四周的壓力驟減,虞子嬰眸轉暗色,視線像定格了一樣,投注在黃龍蔓延開來的山丘上,便讓色欲將她送到聖主的身邊去。
一地黑沙襯著熠熠的碎點火星,色欲那一張陰柔而蒼桑的女性麵容映著火光,顯得睫毛尤其長,眼神幽深,慢悠悠地拉長語調道:“哦~主子這指使人的本領倒是越來越有架勢了~別人家的奴才還有主子疼,為什麼我便這般命苦啊,從盼來什麼甜頭,便又要當驢當……”
虞子嬰耳根一陣發麻,隻覺像被一千隻蒼蠅在腦袋四周圍不斷地嗡嗡嗡嗡地叫著,十分聒噪煩人。
於是,她轉過頭,黑幽幽的大眼凝瞅著他一會兒,待色欲被她盯得心生怪異轉過頭來時,她方踮起腳,伸臂勾下他的腦袋,歪過小臉,學著他以往調戲她的方式,在他臉上輕輕地啾了一口。
色欲彎下腰,像木偶一樣怔忡不已。
果然……隻有用這種方式他才會變得乖巧一些,虞子嬰移開雙唇,黑白分明的大眼探究地呼扇了一下,眸底波光流轉晦詭,似突然GET到什麼有趣的技能一樣,她又重新再踮起腳,嚐試地又啃了一口。
月色與火光交融傾斜在色欲臉上,那張臉明顯被晃出了幾分不同,仿佛眸中一些跳脫的部分沉澱了下來,柔軟安靜的讓人不由心中一顫。
“走吧。”她離開了他一步,出聲試探道。
色欲轉眸慢騰騰地凝望著她,羞紅著一張豔冶容顏,似突生靦腆又似茫然懵懂地輕輕頷首,那模樣完全就像一個剛新婚的媳婦一樣。
“嗯。”
虞子嬰對他這種表現各種無法適應,但卻很滿意其實用性。
至少他能聽夠使喚不是?
待色欲摟著虞子嬰幾個縱跳落在聖主麵前方寸之地時,此時隻剩下九使以九星拱用之勢待在聖主身邊,但沒有沒有得到聖主的命令,他們自然對虞子嬰等人的欺近沒有發動任何攻擊,卻也暗中設下戒備,特別是對色欲。
“虞子嬰。”
虞子嬰抬頭看著聖主,語句清晰而著重地報出名字,一邊撇開色欲,獨自朝著聖主所在的方向走去。
而聖主則像突然受驚了一般,迅速勒馬想後退,但卻因為怕暴露情緒,又生生地嘎然止滯住了。
而這時的九使卻沒有察覺到他們聖主的怪異之處,反而是一聽到虞子嬰這個標誌性的名字,紛紛倒吸了一口氣,臉色驟變,瞠大眼睛瞪著虞子嬰。
——虞,虞子嬰,這不是殷聖前段時間派出了大量精英去捕殺的那個騰蛇皇族嗎?!
虞子嬰目光沉靜似湖潭幽靜的月光,她繼續邁前一步:“禮尚往來,難道聖主的名字便如此不可告人嗎?”
“……沒有。”聖主頓了一下,低啞著嗓音道,他忍住想要退後的衝動,也忍住想看她的衝動。
“哦,你認識我嗎?”虞子嬰偏著頭,狀似乍然想到。
聖主反射性道:“……不。”
“你否決得太欲蓋彌彰了,連你的屬下都認識我,為什麼身邊聖靈的聖主的你反而卻一點都不知道?”虞子嬰掃了一眼知道她身份後一雙雙眼睛發綠了的聖使,表情淺淺淡淡,完全不存在擔憂,再次逼進了一步。
此時,她瘦削的身影已經直接站在他馬頭下麵,聖主分明已經感受到她身上隨風飄來的氣息,她柔軟而墨亮的發絲在夜色之中散發著一種魔魅的誘惑,清冷稚雪小臉那般灩紜清澹,雖然麵無表情,但他卻沒有覺得半分的陌生跟不適。
他甚至感到他身體內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都瘋狂貪婪地張大著,極限地張大著,它們在拚命呐喊著渴望親近,想要觸碰,想要感受……
似乎被自己腦海之中的生魔的衝動給嚇怔了,終於,聖主雙唇劇烈地一顫,急切地勒馬朝後了。
“別靠過來!”他一口氣衝出來道。
“……”九聖使紛紛詫異地轉頭看向聖主——這是怎麼樣一副場麵啊,看著聖主就像被流氓逼進角落的良家婦女一樣,這畫麵簡直太美令九使不忍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