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2 / 2)

“族長,這漁人軍團行事作風甚惡,他們不肯同盟,便是合作,亦怕是難矣。”穿著灰衣,戴著氈帽的中年男子與之對話。

“我也知此事甚難,可若舍了我蒼族,求其庇護,便是淪成為匪為盜,這叫……叫我如何對得起祖輩鬼神,無奈,我……隻得想有此法。”長得高佻細瘦的男子不住搖頭歎息。

這兩人說的非中原話,而是一種夾帶川腔越語的語言,所幸,虞子嬰聽得懂大部分。

“以百金,百奴,百擔食,千牛養易之,已是我族傾盡所有,願這漁人軍團首領是憐憫其一二才好啊。”那灰衣中年男子亦是長長歎息一聲。

兩人這算是哀愁相對,久久無言。

“到實在無法再說吧,南叔,船隻已妥善否?”溫和男聲道。

“然。”那名叫南叔的已恢複了精神,立即道。

“籲,多耽擱一刻亦是禍,那就出發吧。”

“然。”

等腳步聲遠處,聽完他們對話的虞子嬰此刻眸中光盛如珠如華,遣離小黑處於暗處後,她便尾隨他們一路,來到海岸邊,隻見海上並排停著三艘漁船,見他們船隻已準備啟航,她趁人不注意,從背麵一躍而上。

她沒有選擇與蒼族族長他們一艘漁船,而是擇最尾一艘人數最少,防備最鬆懈的。她上了船後,發現一船皆是粗魯男子,而這一船載的大多不是人,而是牛羊等牲口。

她很輕易便擊昏一人,竊其衣物,從暗艙處整理出來便煥然一新,成為一名蒼族的馭夫形象。

馭夫,是指專門照顧飼養牛羊之人。

她戴著一頂不合適腦袋大小的氈帽,矮矮遮下,幾乎掩了半張臉,身上則披著一件厚實的羊皮羔大襖,粗皮圓筒長褲,這一身雖土裏土氣,卻十分厚實嚴密,原來虞子嬰那一瘦弱的身子經這一套衣服的堆積,從背影上看起來倒是肥壯了幾分,再加上她在鞋底內增添了墊物,身量一拉長,與同一名身形憨厚少年一般。

由於荒島離對岸不遠,船至島上僅用不足半個時辰,想是蒼族早派人跟漁人軍團交洽過此事,所以一路沒遇攔截,三艘漁船很順利地就進入了對方的碼頭。

剛停靠上,眾上登上甲板時,便聽到一陣塔塔塔塔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眨眼間,便來了一支身穿動物皮甲,手握尖刺槍的雄壯士兵。

一名側麵無發,頭頂梳下一條長辮,半邊眉毛,半邊紋蛟,通體黝黑,凶神惡煞之人長槍一杵地,高聲喝道。

“船上何人?”

從第一船上,走出一名青年男子,他模樣算不得長得多好,卻眉清目秀,斯文溫和:“蒼氏族長,尤立。”

那人又問:“侍從幾何?”帶了多少隨從?

“一百十二。”

“可有長器?”有沒有帶上兵器?

青年男子搖頭:“無。”

既帶著誠意來到別人的地盤上,自然是不敢攜帶任何兵器,以防產生誤會。

“可,上岸。”那看起來一臉匪相的半邊無眉壯漢,用力一招手,便帶著一批人馬回去複回。

而在一頓審問後,等蒼氏族長尤立領著他的族人們下船登岸後,便是一番排查,一一地搜身,摸底。

當一名笑得吊兒郎當的士兵一臉痞相朝著虞子嬰伸手準備搜身時,不經意抬眼,便觸及到一雙幽黑至極,毫無感情波動的眼眸,他先是一愣,接著臉色不知為何一點一點變白,直到血色全無時,突地渾身一震,像被人揪捏住心髒般,慌亂退後一步。

“喂,布,你怎麼了?”他身邊一士兵被他撞得一踉蹌,這一轉頭便一臉不耐地吼道。

那名叫布的士兵被他吼得一愣一愣地,眼神恍惚,卻是半晌回不出一句話。

那名士兵看布沒有回應,反而一臉呆傻樣,感覺有些不對勁:“噯?你傻了?”

“不,不是,剛才……我……”

“好,檢查完畢,全體通行!”

前麵突地吼來一聲打斷了布的喃喃自語,前麵的人隔得完,根本沒有人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這時屬於蒼族的隊伍開始按照順序緩緩前行。

就在虞子嬰目不斜視地經過那名叫布的士兵身邊時,他感到一股寒意拂過,腦中不由得浮現那才那一雙黑瞳,渾身一僵,隻覺自己像是被一條冰冷陰鷙的蛇類盯住,也像被人無形之中纏住了脖子,全身冰冷,喉嚨發啞,卻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他甚至都不敢大聲地跟人說,他其實根本就沒有搜過那人的身,他不知道為何心底有一把聲音在提醒他,閉嘴,否則他會死的,絕對會死的。

於是,他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若無其事地從他身邊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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