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猀華的出現,事情進一步被推動了,剛才一直沉默不吭聲的鮮卑族民們也開始有了反應,他們盯著那些闖入他們部落,肆意殺人的魔鬼,眼中充斥著怒意與憎恨。
即使他是為了尋人,又何必殺人,分明是借著由頭想對他們出手!
猀華感受到他們從心底產生出來的怨氣與恨意,眼底飛速劃過一道陰險的笑意,怒吧,恨吧,負麵情緒越激動越好,這樣潛藏在他們體內的蠱毒就能更好地發揮作用了!
他趁機從腰間探囊取出一黑色物體,朝著地上猛地一砸,哄地一聲,隻覺空氣中炸開一團煙灰,瞬間彌漫著一種詭異的淺紫色霧氣,不濃鬱並不會遮掩到視線,朦朦朧朧之間,紫霧氣體飄散的速度非常迅速。
眾將士雖然不知道是何物,卻反應靈敏迅速掩鼻後退,過了一會兒,他們在察覺並無異樣,才放下手來揮舞空氣中的氣體。
青衣侯玉身長立,孤傲的身影像一柄絕世寶劍,凜冽攝人,他寬袍一卷,如一道颶風過境般,當即掃出一條清晰前路,隨即他聽著一陣呼嗤呼嗤的怪異聲響,一轉頭,但見有四具就像骷髏一樣幹瘦的高大人影從霧氣當中,搖搖晃晃地走來。
眾人亦察覺有異,定眼一看,紫霧藹藹當中,赫然就是之前患病嚴重,亦是最先一批上山絞蟲感染的四名勇士!
“呼嗤~呼嗤~”他們,或許該稱之為它們更妥當,如今這四人已經完全不似人形了,它們走了一會,便停頓在那裏一動不動,沉重的鼻息就像破洞的拉風箱。
它們的身體原先紫紅腫胞就像疫蟲破殼而出,傷口破了一個大洞汩汩地冒出一種稠綠的濃水,那些濃水一滴落地麵,便發出嗤地一聲,冒著黑煙。
那簡直不成人樣的軀體竟然仍舊能夠活動,眾人一陣驚悸,毛發著了魔一樣地冰冷地直立起來,心驚道,這簡直就是——怪物!
精兵們第一反應便是舉起手中的刀奮力砍去,卻沒有想到刀刃一觸碰到他們,都冒煙溶解了,四人就像不怕死的僵屍體一樣長臂一伸,直接貫穿那些精兵的胸膛。
“哇啊啊~~!”
“吼吼!”怪物長嘴狂叫,那撕裂的嘴角直至咬肌處,嘴裏流著濃液。
眼看那些精兵根本抵抗不住了,青衣侯如驚鴻掠湖,飄渺孤落,幾乎跟禦風而行,初角一嶄一擊,便是雷霆之勢,光憑迸射的殺意便已將四物震飛撞塌石屋牆壁。
“轟哐!”
看著青衣侯負臂冷漠孤立的身影,猀華撫眼,眼底陰冷熠熠,嘴角泛起一絲壞笑。
“哼,小孩子玩耍的時辰過去了,也該讓你見識見識真正蠱人的厲害了。”
猀華悄然退至隱弊角落,這時嗅入過多紫色霧靄的鮮卑族人們突然渾身激烈抖動,就像被雷劈觸電一樣痙攣,眼瞼顫動翻著白眼,口不能閉臉色灰白,沒等多久他們一個個都彎下腰來,一陣嘔吐聲傳出,就開始催吐著而之前他們稱之屍變的布咖一樣,從嘴裏鑽出大小不一的蟲子。
“那,那是什麼?!”朝淵兵一陣嘩然驚呼。
隻見那些蟲子落地後,就像有目標一樣全部都彙聚成一堆,接著鑽進了那倒在碎石廢墟當中的四人身上,那四人突然身體被那麼多的蟲子擠入皮膚,口鼻,他們猛地睜開眼睛,隻見原來人類的眼睛變成了一片灰白,隻剩下一條豎瞳,那幹癟殘缺的身體極速地膨脹起來。
大祭師看到這一幕,驚心呆愣,而巫醫則眼神閃爍,臉色難看,接著他咽了兩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裏發幹似,趁人不備,趕緊逃到安全地帶。
用上百名鮮卑族的活人當祭品,如今竟產生了四個怪物出世!
他們做這一切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殺掉他們異域的大敵——青衣侯!
若說之前麵對這四個怪物,精兵力尚有還手之力的話,如今基本等於是是變成一麵倒了,那四個怪物根本不懼刀槍,也不怕痛不怕死,隨便吐出一口濃液便跟強力硝酸放倒一大片人,更何況它們力氣亦強大。
等於是說,這種怪物是不死不滅!
“啊啊!”聽著精兵們的遍地哀嚎尖叫,別的人根本不敢輕易靠近那暴風中心。
青衣侯陰冷下鐵灰瞳仁,再度掠身殘影層疊,如幻影重重上前,他掌力所至,草飛石碎,如刮漫天風雪,即使如今亦擊退他們強悍霸道的肉身。
這些怪物胸前被撕破的空洞迅速又被蠕動的蠱蟲迅速補上,他們仰天嘶吼一聲,身上便四射飆出濃液,一滴便能令青衣侯嶄整的衣角冒出一團青煙,焦黑一塊。
如今情勢十分嚴峻,他每一擊既不能將它們擊潰,亦無法重創,甚至過激的手段能讓這四人吐出蠱蟲,那些蠱蟲一觸至人的皮膚,便像饑餓轆轆的野獸迅速將人的內腹吞食幹淨。
“蠱……”青衣侯眸色一震,薄妖的嘴唇抿緊。
“侯爺,我等快要抗不住了!”一名將領撫著被灼焦的左臂,慌亂地跑過來。
青衣侯此刻眉眼冷冽得如梅染素雪,每一處不透著冷,他蒼白的手指彎曲成一柄弓弦,牙關咯咯作響,緊繃著。
“那是蠱人,用尋常的方法是消滅不了的。”
眾人突聞一道像雪花一般幹淨,空靈而清冷的聲音響起來,驚愕張望,而青衣侯則一震,雙目如爆裂的火星,猛然轉頭一看。
隻見虞子嬰蹲在一塊半人高的石碑之上,雙手托腮懶思地盯著打鬥戰場。
而青衣侯則因她此刻的模樣而怔愣一瞬,隻見她那張像圓宵一樣白糯的大臉,如今變成一張被刮花的貓臉,身上的衣服鬆鬆垮垮淩亂不堪,那露在外麵的皮膚更是黑得不正常。
皮膚的問題這裏麵有點他的因素便不予計較了,可看她現在這種傷痕累累,一身狼狽的模樣,就仿佛他跟她第一次見麵一樣。
“依舊沒長進!”
他淬一聲,麵色冰冷如雪,但卻大掌一卷,將猝不及防的她的圓潤身體吸至身旁,一把捏住她肉肉的手臂,他一雙狹長流瑩著幽光的眼睛緊緊盯著她麵目,確定她並沒有少胳膊少腿,才掀開薄唇冷冷一笑,卻猶如春暖花開融化的積雪,冰潤沾露的靡豔,頓時奪走了天地的顏色。
虞子嬰瞳仁微瞠,怔怔地望著他,一動不動。
總覺得,現在這個笑容是他為了迎接她歸來而送來的稀貴禮物。
“子嬰,你竟然還是回來了,這真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啊。”
不知道何時前方的精兵已被剿滅一空,四位怪物之後,猀華信步愉悅地走了出來。
他已經徹底拋棄了之前的鮮卑裝束,此刻的他戴著一頭白毛雄獅的帽簷,遠遠看去就像他天生長著一頭白發,那張俊朗古銅色的麵容因為臉頰,跟嘴角染上緋麗勾勒的顏料,而顯得有幾分邪異,他上身穿著一件暗紫的短褂,腰間綁著一根指粗的滌繩,一左一右綁著兩個葫蘆大小的蠱罐,下身是寬大的束腿七分褲,夾指草鞋。
他雙手抄兜,彎著一雙狐狸眼笑眯眯地睨著虞子嬰。
“你回來了,更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虞子嬰很淡定地將原話還給他,老實說虞子嬰第一次遇到這麼會偽裝自己的人類,真實的他跟之前偽裝的善良單純的猀華簡直有著天淵之別。
她不痛不癢的諷令猀華不怒反笑,他聲線特地放慢,有一種於耳畔細細呢喃的溫柔:“沒關係,你回來得正好,等解決完了青衣侯,也我省得再去找你了。”
青衣侯被忽略,聽著他們兩人熟撚地你一言我一語,隻覺胸蕩雲層積壓,吐納氣息片刻尤不覺輕鬆,他眯睫,那銳利的鋒芒的視線睨向猀華,眼中有著明晃晃地殺意。
任憑他腦袋如何精妙絕倫,也無法想明白為什麼他身旁這個醜胖子怎麼會這麼招蒼蠅惦記,之前是那個毒蛇一般癲狂的嫉妒,如今又招了這麼奇形怪狀的變態。
忍不住指尖微動,他伸出長臂將虞子嬰帶至身側,那勢姿,那神態,那霸氣側漏的舉動,明晃晃地就是顯示主權啊!
即使是他不想要的東西,在他沒放手之前,別人亦休想染指!
猀華眼底一黯,自然瞧見了他的動作,笑得陰險而暗沉:“果然令人不爽,亦不跟你們浪費時間了,蠱人,上!”
這時,四個怪物蠱人魏巍顫顫地踏前一步,吼吼吼!三人狂叫幾聲,那聲音像虎嘯震耳,之前“屍變”的鮮卑族人眼睛亦漸漸變成灰白,如失去了理智的傀儡,慢慢圍攏過來。
隨即三具蠱人轟然倒下,就像剔了骨削了肉隻剩一張皮滑落,那裏麵的蠱蟲洶湧衝擊向最後一個蠱人。看著眨眼間,四具蠱人溶解成一具,那力量絕非一加一等於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