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猀華,子嬰,侯爺(1 / 3)

“仙、仙女?”兩位鮮卑族勇士,手持火把晃動火星偶爾一爆,星點爍爍,照拂在虞子嬰那雙幽深黑瞳內,跳躍起幾縷奇異光澤。

“若我不回去,他們都得死。”虞子嬰那鮮綻的笑容如曇花一現,尚來不及好好頎賞又恢複了麵攤,她仰長脖子,望著那輪妖異的緋月黯了黯瞳仁,啟唇道:“下山。”

從一開始,她心中就隻有一個決定,所以根本不需要考慮。

入夜後蔭翳蔽日的森林即使有月光清輝照耀,要想從陰暗危機四伏的原始山間中健步穿行,那絕對是一項考驗而艱巨的任務,更何況是對於剛消耗大量體力鏖戰一場的虞子嬰。

“咦,那是什麼,啊!啊!蛇,不,巨蟒!”

鮮卑族勇士先是聽著一陣窣窣悉悉枯葉被壓軋的細碎聲,緊緊了手中的火把疑惑朝前一揮,黑暗中的龐大漸露倪端,他們的麵色,一刹時地變了灰色了,顫顫巍巍著一根手指指著虞子嬰背後,驟然拔高的嗓音因為恐懼而顯得刺耳。

巨蟒?虞子嬰心中一動,立即轉頭,便看到通體油亮的黑蛟彎蜒曲折緩緩爬來,那異常粗長的蛇身,那充滿力量的腹肌,那一雙血猩凶戾的蛇瞳,即使隔著一段距離遠遠望去,也都能將人給嚇尿了。

“快,快跑啊!它朝著我們來了!”

鮮卑族勇士即使常年在山間遊巡捕獵,也從來不曾見過像眼前這一條如此粗長的巨蟒,它幾乎跟傳說中能夠騰雲騰霧呼風喚雨的蛟龍媲美了!

但與他們恐懼得腿軟哆嗦的表現不同,虞子嬰一雙古井幽瞳卻瞬間亮起幾分,帶著隱抑的興奮與激動的,她快步衝著它而去,一身多餘的肥肉在肉衣激顫晃動,而黑蛟倒是十分有靈性,它偏了偏圓扁的腦袋,便低下碩大的蛇頭,任她一步蹬跳地踩在它腦袋上。

“仙,仙女?!”

假的吧?!鮮卑族兩勇士發現眼前一幕已經讓他們的大腦已經失去指揮自己行動的能力,木頭一般地站在那裏不動,楞著兩隻眼睛發癡地看著前方異常匹配的一人一蛇。

“我先行下山,你們等一下將這裏一把火燒掉後,再離開!”

虞子嬰並沒有多作解釋直接交待一句,便蹬一腳指著方向示意黑蛟即刻出發,別說她現在心中其實也有些忐忑,雖然這條黑蛟莫名地變得很溫馴,但她並不知道它究竟會不會幫她。

但下一刻,黑蛟腹鱗一陣收縮翻滾,長長的蛇身挺立,還真的聽話地突擊發力,整條身子如離弦的箭,朝著叢林間飛射而去。

而此時,尤隱在暗處的猀華盯著驅蛇離去的虞子嬰,舔了舔冰冷的嘴唇,邪魅地笑眯起眼睛,此刻他的笑容跟在虞子嬰麵前的爽朗幹淨不同,那略微朝下的眼瞼,若深深一笑,竟如狐狸眸一樣細長陰冷。

“仙女,不,我記得你叫虞子嬰,以後我便喚你子嬰吧,還真沒有想到你竟然能驅使得動吾皇的黑蛟,你說這樣神奇特別的你怎麼能讓我放得下呢?”

他從懷中取出一樣像心髒搏動一樣的物體握在手中,嘴角深深彎起:“雖然還剩下四人體內的母蠱尚沒有完全成熟,但如今事已至此,唯有提前催熟才能利用萬人塚煉製一具所向披靡的人蠱,送到嘴邊的美食豈能就這樣放過,對吧?”

——

鮮卑部落地處山腹間,此刻被上千朝淵藍甲衣衛呈鋒矢密不透風地圍困住,一把把高舉的火把於黑夜中一看,仿似一條火龍緊緊纏繞收縛著整座翠山。

溝壑對麵不遠的山體背陰的峭壁上,一個約莫僅有幾尺枝蔓遮掩的平台上,虞子嬰穩跟站在蛇頭之上,從一個刁鑽的角度居高臨下,透過稀枝疏葉,盯著那火光闌珊處,那抹即使身處千萬人海之中,依舊永雋如修長如魔魅冷酷駐立的身影。

盯著那冷漠如雪的側臉,那狹長染媚,卻冰冷不餘一絲波瀾的眼角,虞子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她嚐試著凝眸,將精神力注入雙瞳,就像之前跟猀華手下對戰那樣,有一看想“看到”的意念。

下一瞬間,她眼睛果然產生了不一樣的感覺,就像有兩注清溪潺潺地滋潤著她雙眼,令她精神百倍,雙瞳由黑色轉變成琥珀淺黃色澤,離真正的黃金瞳稍差一些。

果然看不到他的氣運!

一般她們虞家算不出命數的人,除了那種天運大承者之外,就隻剩下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將與她們的命運糾纏很深的人。

她之前不斷嚐試亦虛繪不出屬於他的氣運肖象,想來掌握他的命數,但始終沒有成功,他的一切在她眼中都籠罩著一層薄霧,隱約可見又觸摸不透。

雖然她算不出他的命數,但現在她透過另一種方式,意外看到他身上布滿了一種陰沉,黑暗,濃重,像是一種惡意詛咒一樣的鱗片光斑紋路,它們有著無可比擬的形容,複雜而神奇,每一塊都被賦予了一種枷鎖般的沉重。

如一身散發著黑色氣息的鎧甲,沿著他蒼白的肌膚蔓延,那爬滿的荊棘紋路將他的軀體緊緊纏裹住,抑製著他,控製著他。

盯著那些奇怪的圖騰紋路,她感覺跟大祭師身上的類似,不過大祭師身上的卻像是一種溫柔的封印,而他身上的更像是一種猙獰凶狠的壓製與束縛,充滿著惡意與歹毒。

在她的視覺網中,隻覺隨著他每走前一步,他身上的那具延伸黑暗彌漫如波紋擴散的鎧甲就像準備吞噬一切的幽冥火焰,那燃燒著的冰冷幽藍火炎誓要將一切毀滅沉入黑暗漸漸吞沒,直到一切生命完全泯滅,墮落深淵……

虞子嬰心髒像被什麼緊攥一下,呼吸微滯,她眨了眨幹澀的眼睛,迅速收回瞳術,無法再看下去了,因為她直覺有些秘密一旦被揭穿,她也難獨善其身了。

“再問一遍,本侯要的人在哪裏?”

鮮卑部落被朝淵國的兵力占據,他們像蝗蟲一樣每一處每一寸都按青衣侯的吩咐翻找了一個遍,最終還是沒有找到他想找的人。

此刻,鮮卑部落群內的約上百名能夠走動的族人全部被押至寬敞的地壩,青衣侯則閑適淡漠地坐在一張虎皮鋪墊的椅子上,華繁絲綢冰冷的衣擺拂地,泄落一地微光,他玉指修長輕勾一件奇形怪狀沾著棉絮的裙子,長眉淡掃,一身奢華而迷離氣質,天下無雙。

他身後站著兩排帶刀精兵,每一個都精光爍目,帶著一身煞冷之氣。

於他對麵而立的則是以大祭師為首的鮮卑族群,其中有巫醫跟族老們都眼前的突然跟意外打擊得茫然失措,他們脖頸發硬,兩眼發直,隻瞧見自己的鼻尖,第一次麵對這種大陣仗,根本不敢直視。

最終,還是由穩重聲望最高的大祭師出麵:“請問,這位貴人如此來勢洶洶所謂何事?想我異族與中原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貴人此舉不分青紅皂白便帶兵騷擾,實在有違兩方之間的和平。”

青衣侯麵色如雪湖沉斂,不顯絲毫情緒外露,他淡淡瞥了一眼大祭師,便已似千均萬霆之勢,壓迫得他們連呼吸都顯得困難。

“和平?膽敢襲擊本侯禦攆,伺機奪走本侯的人,私自竊藏本侯的人,‘好事’曆曆在目,這才來跟本侯談和平?——你不覺得太遲了嗎?”

他的言語平淡如初,那冰泉潤涼的音調不帶任何起伏高低,但每字每句卻如冰錐刺心,圍攏著鮮卑族的上百名精兵齊齊刷刷地拔出尖刀,那薄片刀刃於火光之中反射的銀白光線,隻覺寒意滲人。

大祭師沉頓一下,並末再出聲,族群內的其它人病的病,弱的弱,在青衣侯的強勢下基本也不敢吭聲,然而這時人群之中的猀華阿媽卻瞪目切齒地衝出來。

她眼睛裏混沌一片,隱有一絲紅光閃過,話語卻充滿了仇恨與不忿:“你們這些皇朝的人,將我們異域的種族不斷驅趕到那些荒蕪艱難地界生存也就算了,如今還要趕盡殺絕,跑到我們部落來喊打喊殺,你們簡直欺人太甚了,我跟你們拚了!”

猀華阿媽猛地撞倒一個士兵,從他手中搶過一柄尖刀,麵上帶著凶狠盯著青衣侯,嘴裏啊啊啊喊叫著,一衝而上。

“殺。”

一字緘言。

下一秒,噗——隻見一攤血水撒地,隻見剛才還鮮活的猀華阿媽便已身首異處,摔倒在地上。

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所有鮮卑族的人都驚呆了,眼前血腥的一幕發生得太快,以致於所有人都尚沒有搞清楚怎麼一回事,猀華阿媽就已經死在他們麵前了。

那濃稠鐵猩的血從她身體內汩汩流出,那鮮豔的顏色刺痛了鮮卑族人的眼睛。

虞子嬰蹙起眉,她卻是看清楚了,她感應到猀華阿媽身體內像是被人種了一種蠱毒,衝出來那一刻她當時根本不是完全清醒的,換句話說就是幕後有人在暗中操縱著這一切事態的發展。

是誰?虞子嬰抿唇沉吟片刻,不期然腦中想到一個名字:猀華!

沒想到她上一秒想到的人,下一秒,之前失蹤的猀華就不知道從哪裏衝出來,他憤力掙脫開精兵阻礙,急步衝到血泊之中,看到身首異處的阿媽,整個人震驚一瞬,便嘶聲裂肺地吼道:“是你們!是你們殺了我的阿媽,想要迫害我的族人,我要你們給我阿媽填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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