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還有你很放鬆。”

景熠喝了口酒,喊了一聲,“阿晏。”

景晏:“嗯。”

等了半天,沒等到後續。景晏偏過頭,卻見景熠望著夕陽發呆。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太陽不知何時隱下去的。

又或者,冬天的氣息還未完全過去,這天日仍舊短,方才還陽光滿地,現在就要天黑了。

景晏望著景熠的側臉,盯了半晌,出聲道:“阿熠,你不開心。”

再篤定不過的語氣。

他們一起長大,在九州亂局的那一年,他們差不多可以說是相依為命。

兩個孩子互相照顧著彼此的情緒,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彼此。

景熠望著夕陽,看著晚霞一點點沉下去,最後被黑雲覆蓋,臉上罩下一片暗色。

“阿晏,為什麼你在我身邊,我還是有點想你呢。”景熠聲音低低地,帶著鼻音。

景晏本能地拿起他的酒壺聞了聞,皺眉,“怎麼拿了這酒?你每次喝這酒一杯就倒。”

景熠啊了一聲,沒在意,“拿錯了吧。”

他盤腿坐著,眼神失落,看得景晏心一陣陣的疼。

“阿熠,過來。”景晏輕聲道。

景熠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景晏往他身旁靠近,長臂一伸,把人抱進懷裏,“我在呢,告訴我,為什麼不高興?”

景熠動了動,額頭埋在景晏頸窩裏,聲音悶悶地,“阿晏,我說了你不要生氣。”

“何時生過你的氣,到底怎麼了?”景晏拍著他的後背。

景熠自小就擔著皇帝的位置,他全部的脆弱和痛苦,隻有景晏看到。

現在這個樣子,跟以往每次景熠被政事折磨得崩潰時差不多,會在景晏這求安慰。

隻是小時候的景熠,常常要抱著他大哭一場,哭完再一邊紅著眼睛,一邊繼續看奏折。

說他脆弱呢,偏偏又倔強堅韌得不要任何人幫忙,就連他想偷偷告訴喬丞相都不行。

說他堅強呢,每回都得大哭一場,哄半天才能哄好。

天知道,就比景熠大半年的他,是怎麼無師自通學會的哄人。

景晏出著神,大抵也是沒學會哄人,隻是學會了哄阿熠。

後來長大了,也習慣了忙忙碌碌的日子,景熠就很少這樣脆弱,也很少要他安慰。

畢竟,看著別人這般,他隻覺得煩。

景熠沉默了好久,才開口,聲音不僅悶,還啞,“阿晏,從小我就說,你應該要交很多很多朋友,隻有我一個朋友太少了,但是你總是跟別人合不來。

一直就隻有我,我還一直擔心,要是我不能陪你,你會孤單,所以那時候想著給你指婚。

但是剛剛,就下午,我看到你跟文小姐相談甚歡,你還那麼高興,我突然就不想讓你交別的朋友了。可是這樣好自私啊,阿晏對不起。”

景晏心頭又酸又脹,說不清楚是個什麼滋味,“我以後不會跟她見麵了,你放心。”

“啊?為什麼?”景熠抬頭,眼底是真切的疑惑。

景晏抹了抹他的眼角,“不是不高興嗎?你不高興的事,我不會做的。”

景熠低下頭,也沒有很高興的樣子。

但是他仍舊抱著景晏,隻有這樣抱著。他才覺得心裏的煩躁不安漸漸平息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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