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前沒這麼暴躁,不會因為立後不安,不會因為那群鶯鶯燕燕煩躁。
他從不會這樣。
好像心裏關著什麼怪獸,連帶著他的脾氣也急躁起來。
景熠很煩,說不清楚的煩。
他以為他可以立後,可以接受任何身為皇帝該擔的職責,可等真正要他行動的時候,他竟然發現,他好像做不到。
可是為什麼做不到啊?
他閉上眼睛,鼻端盈著獨屬於景晏身上的清茶香味,“阿晏。”
“嗯?”
景晏一手虛虛地搭著景熠的後腰,一手撐在屋脊上,保持平衡。
這兩年他都沒有跟景熠這麼親近過,才發現這人現在身長腿長的,抱在懷裏還有些重量,壓得他不得不身子後仰。
“阿晏。”景熠還在喊。
景晏接著應,“嗯。”
景熠:“你還沒祝我生辰快樂。”
景晏勾唇,“祝阿熠生辰快樂,心想事成。”
景熠:“你還沒送生辰禮。”
景晏無奈,“要什麼禮?”
景熠:“我隻管收。”
景晏:“帶你出宮,要嗎?”
景熠倏地抬頭,額頭蹭過景晏的唇,迫得他別開頭,耳根子發燙。
景晏頭腦發熱想讓景熠高興點,所以帶著他出宮。
可他忘記了,景熠如今是個醉鬼,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麼變化,但是景晏再了解他不過,醉瘋了這人。
天剛剛黑不久,皇宮裏寂靜無聲,可外麵的夜市卻才剛剛開始,人聲鼎沸,熱鬧不止。
景熠看什麼都新奇,“阿晏快來看,這有麵具。”
景熠買了兩個麵具,都是遮上半張臉地,一個鍾馗,一個張飛,比黑一樣,分不清誰更黑。
看到景晏上半張臉頂著張飛的眼睛,黑黢黢地,下半張臉卻白白淨淨,唇角還帶著無奈。
景熠笑彎了腰,“阿晏你這樣好傻哦。”
景晏看了眼麵前這人,“彼此彼此。”
景熠喝醉撒酒瘋的方式很特別,基本是暴露本性。
大概是從小就坐皇位,逼得自己不得不成熟穩重,所以每次喝醉都像個孩子一樣,大笑大鬧,蹦蹦跳跳,完全沒有朝堂上少年帝王的樣子。
景晏跟在後麵,也不怕暴露。
他特意挑了條遠離攝政王府的街,這附近他都沒怎麼來過,更別說景熠。
鬧著鬧著,就逛過了一條街,景熠雖然看什麼都新奇,但是卻隻買了這兩個麵具。
刻在骨子裏的自製就算喝醉酒也沒有放鬆。
這些東西買了又不能扔,帶回皇宮會讓他想宮外,會影響心情。
所以,每次出宮,都是看看就好。
有時景晏會覺得心疼,會偷偷買那些景熠喜歡的小玩意,在他休息的時候拿出來。
景熠哪能不知道他的用意,隻笑道:“阿晏,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其實看到百姓生活和樂,人人臉上都帶著笑容,我就覺得在皇宮裏的苦悶和辛苦沒白費。
姑姑他們打江山,我們守江山而已,不累的。”
景晏看著前方在人群中來回竄的身影,正戴著麵具嚇唬小孩兒,一連串叫聲混合著笑聲的聲音傳來,心頭一片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