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榮翻滾起身,躲在牧野身後,道:“就是他殺的。當初你父親被招安,南家派南隕城前來交涉,你父親本已決定放棄一切,甘願為他南府座下之卒。
可南隕城當年戰功赫赫,不把我們這些被招安的山匪放在眼裏。在交涉時突然出爾反爾,竟一劍殺了你父親!
我當時被你父親安排躲在暗處,就是為了一旦有不測,我還能活著照顧你。
可是南隕城此人卑鄙惡毒,竟帶人一路追殺我們,我在兄弟們的保護才逃出生天。
等二叔再回去找你的時候,發現你已經不在寨子裏了。”
牧野渾身顫抖著,他當然不在寨子裏了。
嚴榮指著南隕城,“小野,殺了他!二叔方才見你身手不凡,這些年定有奇遇,你一定要替你父親報仇啊!”
景鬱上前,一巴掌打在嚴榮的手上,“把你爪子給我收起來。”
嚴榮被打疼,怒道:“關你什麼事啊?!”
景鬱傲嬌地哼了一聲,“這我大哥!”
南隕城剛剛揚起的淡笑僵在唇邊,隨即深深吸氣。
他對上牧野被仇恨覆蓋的雙眸,道:“本王早年間確實招安過一批山匪,但本王從不做出爾反爾之。”
“你的意思是我父親言而無信?!”牧野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裏出來的。
小小的少年渾身像是燃燒著熊熊怒火,隨時要跟人同歸於盡。
這種要與天共焚的決絕和憤怒,景鬱太熟悉了。
她拉住牧野的手腕,“冷靜,他在撒謊。”
馬兒在路兩旁吃著草,赤鏡與赤淵分立牧野兩旁,緊盯他的一舉一動。
南隕城站在景鬱身後,神情淡漠。
在他們身後,遠處的樹林中,一襲狐裘輕垂於地麵,男人紅唇發白,卻笑得高深莫測。
“想不到他也在,倒是正好。等南隕城死了,這位古靈精怪地七王爺,從此便是本尊的了。”
忽然,身後有聲音落地,一黑衣人跪地開口:“雪主,嚴榮已經到了攝政王身邊,是否立刻執行計劃?”
“等夜間。”雪冥輕輕呼氣,大熱天地,他呼出的氣竟是冷的,帶起一圈白霧。
“南隕城防備心甚重,夜間露重,西南多蛇,本尊的雪蛇便可悄無聲息接近嚴榮。”
“屬下鬥膽,那嚴榮似乎與其中一人相識,不知會不會影響雪主的計劃?”
“就他?他還心心念念等著本尊去救他呢。”雪冥嗤笑,“殊不知,他的命快到頭了。”
沉默了會,黑衣人再次開口:“雪主,那少年的臉……”
雪冥的視線越過樹影,落在牧野臉上,少年抿著唇,似乎在忍耐著胸腔中的怒氣。
臉上的酒窩沒有笑時那般深,但也足夠明顯。
雪冥眸光複雜,道:“沒錯,是百煉宮。”
他第一次見牧野時就發現了。
牧野臉上的酒窩不是天生的,是人為的。
以刀剜去臉頰上的肉,傷口愈合後便會留下酒窩。
但一般是小孩子才能形成酒窩,若是大人,便是難以消除的傷疤。
百煉宮,傳聞中的養屍之地。
他們有個怪癖,喜歡在自己養的屍體上刻下獨屬於百煉宮的標誌。
一般都是在屍體臉上畫十字或者畫個叉,總之要讓人知道那是百煉宮的東西,閑人勿動。
“想不到,他們開始養人了,有意思啊。”雪冥同情地看著牧野,聲音放低,自言自語道:“可憐人。”
百煉宮那幫變態,成天跟屍體打交道,怎麼可能懂人怎麼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