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看見也是微微頓了頓,眉目間流露些許倨傲淡然,視線垂下向著身側的隨扈,“到財務科說一聲,前台,保安扣半月工資”,說罷也不看她便進了總經理辦公室。
他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蘇潔隻覺比當麵攆她還要叫人難堪,見那李秘書並沒有跟進去,忙快步上前道:“對不起,我不知你們還有這樣的規定”。
“不用覺著抱歉,本就是前台他們工作失誤,和你並無關係”,李牧卿見她目光清澈,麵色淡漠,耳邊垂下的鬢發濕漉漉的猶自滴著水,也有些不忍,猶豫之下忙將她迎進了自己的辦公室,遞了紙巾,倒了熱水給她,“這裏暖氣開的足,你站到風口上吹一吹,小心感冒了”。
蘇潔先是道了謝,慢慢的說了詳情,隻是有關田真真的病她說的含糊,李牧卿聽了略微想了想,略微為難道:“雖說史助理做的不妥,可畢竟是她的家事,我們找不出理由幹預”。
“的確讓你們為難了”,蘇潔低了低頭,小聲的說,“可田真真年紀太小,我怕她一時想不開”。
李牧卿聽她一番話說的憂心忡忡,隻是說話的聲調極是平淡,似是毫無感情波瀾一般,一時對她和田真真的關係感到分外的好奇,“我剛來認識的人不多,你和我們老板說一說,或許能夠幫上忙”。
這才起身帶她到總經理辦公室門前,輕輕的扣了扣,裏間有人不緊不慢的應了一聲,極其平淡的略帶沙啞的聲音,聽在耳中卻是說不出的低醇迷人。
屋子內的男人正叼著煙靠在老板椅上看文件,聽見腳步聲抬頭瞧了一眼,旋即又低了下去,口中的話卻是對著李牧卿說的,“滾,滾,沒瞧見我正忙呢,懶得搭理你”。
李牧卿仿佛沒聽見,向蘇潔拉了桌前的椅子,“蘇醫生,坐”。
蘇潔正暗自思忖著接下來要怎麼說,無意掃過桌上的職務牌,上麵漂亮的楷書寫的行雲流水:沈音希,因她看的匆忙,隻依稀瞧見那一連串的前綴中,有總經理兼董事的稱謂,忙在對麵坐下,將方才的話又重說了一遍,那邊半響無語,停了數久方才聽他輕唔一聲。
沈音希抖了煙灰到煙灰缸中,這才抬頭將她望著,似笑非笑道:“你和田真真,隻是簡單的醫患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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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潔一愣,輕輕點點頭。
“這年頭像你這樣稱職的醫生,可不多見了”,他冷哼一聲,片刻無語,“其他的呢,我也沒什麼興趣,隻想知道田真真的病情”。
蘇潔驀然一驚,下意識的道:“不過就是癌症之類的”,一抬眸卻見對方淡淡的瞅著自己,幽深的眸子帶著毫不遮掩的嘲諷,眉目間顯然是不信的,這才抿了抿嘴道:“我在疾控中心,是負責傳染病這一塊的”。
“蘇醫生,不是我故意刁難你,要人幫忙,總該拿出點求人的姿態來”,沈音希眯著眼懶懶的吐了口煙霧,上下打量她片刻,這才微微側身就筆筒中左右翻撿出一張名片扔給李牧卿道:“你去找名片上的這個人”,頓了頓又道:“史助理開了吧,我以後不想再見到她”。
李牧卿輕應一聲,蘇潔亦是起身,卻是道別的話也沒說便跟著走了,關門時依稀聽見身後人毫不遮掩的調笑聲自身後傳過來。
蘇潔路過走廊時,卻瞧見史珍香在看著自己,目光有些冷淡與疑惑,她也沒說話便轉了視線,又垂眸向李牧卿道了謝。
李牧卿看她被人這樣擠兌也並無不喜,清秀的臉上神色依舊是平平淡淡的,毫無表情一般,心中好奇頓起,將人送到樓梯口,笑著道:“你家住哪裏,我開車送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