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楊廷安擺擺手,又向無晉深深施一禮,“下官楊廷安參見殿下!”
他剛才忽然悟通一個道理,皇甫無晉並沒有和朝廷翻臉,不管他再囂張,他還是皇上的臣子,他還不敢明目張膽地強奪,最多隻能巧取,想通這一點,楊廷安的心略略放下,不像剛才那樣膽戰了。
他又連忙道:“殿下,下官奉皇帝陛下的召喚,特送銀進京。”
“原來是這樣!”
皇甫無晉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縫,“那幸虧我攔住了大人的銀船,否則,這稅銀可就沒有影子了,連大人的性命也難保。”
楊廷安一愣,“殿下這話怎麼說?”
“哎!大人畢竟是書生啊!”
皇甫無晉向茫茫大海一指,歎了口氣道:“這茫茫大海中,海盜層出不窮,鳳凰會、白沙會,甚至倭寇,都會攔截大人的銀船,殺人奪銀,這是常態,請問大人帶了多少護衛?”
“這個.....”楊廷安啞口無言,他隻帶了五十名衙役。
“那依大人的意思,我該怎麼辦?”
話一出口,他便覺得不妥,不能這樣被動,他連忙改口,“如果不行,我先把銀船返回餘杭。”
皇甫無晉怎麼可能把到嘴的肥肉放跑,他嗬嗬一笑,“那怎麼行,朝廷要和偽帝作戰,急需軍餉,難道楊大人還想招募幾千士兵後再送,有我在,就不用楊大人費心了,楊大人請安心回郡裏,稅銀我負責送進京。”
“這....怎麼行?”
楊廷安心中大急,皇甫無晉卻不想和他多說了,他一轉身下令道:“把楊大人送回船!”
兩名膀大腰圓的軍士也不管楊廷安是否願意,架著他便下船,“楊大人小心失足!”
楊廷安頭一低,見大船如此之高,頓時嚇得他兩腿戰栗,一陣頭暈目眩,他又閉上了眼睛,隻得任由軍士慢慢他扶下船。
皇甫無晉則站在船舷邊探頭望著楊廷安下船,他不由搖頭好笑,這個楊廷安竟然這麼膽怯高處,他倒是第一次見到。
“殿下,卑職有事稟報!”一名校尉在旁邊躬身施禮道。
“什麼事?”
“卑職剛才去查看船隻,稅銀倒是全在,但糧食隻有十萬石。”
“是嗎?”
無晉這才反應過來,對的,這兩百多艘五百石小船怎麼可能運得出三百萬石糧食,自己竟然沒有意識到,糧食肯定還在錢唐縣官倉。
他略略沉思片刻,便笑道:“傳我的命令,楊大人政務勞累,派兩艘船送楊大人去永嘉郡遊玩一趟,好好放鬆一下,然後再送他回來。”
........
餘杭郡錢糧被皇甫無晉搬運一空的消息最終傳到了皇甫恒的耳中,紫薇宮麟德殿偏殿內,皇甫恒大發雷霆,‘砰!’的一聲脆響,他將一隻茶杯狠狠摔在地上,裂成碎片飛濺,旁邊的宦官和宮女嚇得一個個戰戰兢兢,都縮肩低頭,不敢吭聲。
“皇甫無晉,你好大的膽!”
皇甫恒指著南方大罵,“你竟敢攔截朕的錢糧,你是想造反嗎?”
站在玉階下是右相張縉節和兵部尚書楊晟,他倆對望一眼,楊晟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請息怒,這在老臣的意料之中。”
楊晟已經年近七十,白發蒼蒼,此時他更擔憂的是兒子楊廷安的生命安全,他其實之前就悄悄寫信給兒子,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可不知為什麼,兒子竟然沒有聽他的話,或許是還沒有來得及收到他的信,他心中充滿了憂慮。
旁邊張縉節也躬身道:“陛下,先帝就曾經為皇甫無晉私自挪用稅銀而惱怒,他也有幾十萬的軍隊,不可能把楚州稅銀和糧食讓給陛下,臣聽說,皇甫無晉是很客氣地奪銀,說明他還不想和朝廷翻臉,臣的意思是,暫時不要樹此強敵。”
“可是我兒至今下落不明,張相國,這可有問題啊!”
張縉節見楊晟已經昏庸老邁,連這點事情都想不到,不由暗歎一口氣,安慰他道:“楊尚書,皇甫無晉是因為要取餘杭之糧,所以暫時不讓楊大人回去,等他把糧食取走,他自然會把楊大人放回來,他是聰明人,不會為這點事情和朝廷翻臉。”
皇甫恒也漸漸冷靜下來,他也歎口氣道:“我也知道他不會把楚州錢糧給朕,隻是朕現在錢糧也緊張,這如何是好?”
張縉節沉思片刻道:“陛下忘了嗎?還一個產糧重地,尚無人占領。”
“你是說,晉州?”
皇甫恒明白了張縉節的意思,確實,晉州沃野千裏,他豈能拱手讓給雍京偽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