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完全想偏了,正相反,正因著陳姝沒這些,所以唐敬才放心將她取回來做正室,不然翻出天去,唐敬豈不是給自己添麻煩嘛。

喝了兩壺茶,要了些點心,隻瞧見唐敬給鬱瑞拿點心吃,眾人說話也有一搭沒一搭的,等坐的差不多了,慕容縝覺得腰板兒都疼的時候,唐敬終於發話了,說自己和鬱瑞還有事兒,不能久留。

慕容縝要送鬱瑞兩步,正好鬱瑞也有話對他說,也就讓時鉞推著自己落後幾步,唐敬是明白的人,也就自顧自往前走了,讓他們說話。

鬱瑞見唐敬和柳常秋走的遠了些,才道:「雖然我知自己是小人之心了,但仍然不得不提醒誠靖王一句,柳常秋是玲瓏的人,王爺不能和他交心,早些打發他走才是正經兒。」

慕容縝笑著撓了撓脖子,道:「我就是瞧他可憐了些,其實柳兄這種性子的人,我還真不知道如何相處呢。」

鬱瑞道:「你心裏算著些就行了,免得到時候他將你賣了,你還給他點錢呢。」

慕容縝笑道:「我好歹是個王爺,如何賣得動我。」

唐敬雖心裏善良了一會子,讓鬱瑞和慕容縝說說話,結果就聽見後麵嘻嘻哈哈的,也不知說了些什麼,總之兩人都是一副笑靨,這看的唐敬心裏忽然有點兒不是那麼舒坦。

至於為何不舒坦,唐敬都不帶去想,隻是突然站定了,都不給柳常秋再巴結自己的空當兒,道:「瑞兒,過來。」

鬱瑞聽見唐敬叫自己,又囑咐了慕容縝一句,就老老實實的過去。

其實唐敬之後並沒有什麼事兒做,他早上聽嶠襄說少爺去了鋪子,就想著來看看,難得鬱瑞這麼勤快,隻不過鬱瑞前腳去自己後腳就跟著,怎麼想也覺著有些不對勁兒,於是錯後了小半個時辰,哪知道趕得這麼巧,正好撞見鬱瑞要和慕容縝去喝茶。

送走了慕容縝和柳常秋,唐敬就帶著鬱瑞回唐宅去了。

鬱瑞接手鋪子小一個月的時間,將鋪子打理的僅僅有條,掌櫃的本身也以為瘸腿兒的嫡子是個花把勢,哪知道竟然有真本事,賬目算的一分不差,客人也漸漸多起來,而且不怕從江南運過來的布匹跟不上。

鋪子裏的夥計剛開始還覺著不夠用,其實已經夠了,隻是夥計們沒有專門指派的活兒做,都圖輕省的來幹,有的事兒就一直堆著不見人去理,有的事兒就一堆人搶著來。

鬱瑞讓掌櫃的記了名次,誰做哪樣,重活兒的少做些,輕活兒的多做些,綜著來說做的活兒也都差不多,誰做哪樣也有記錄,以免丟了東西壞了東西,或者得罪了什麼達官貴人不好對照,抓不到人去。

鬱瑞雖看起來麵子軟,一副柔弱好欺辱的樣兒,而且又是初來乍到,資歷老的比他多的去了,數也數不清,頭些還壓不住人,隻不過相處了一個月,夥計們是看出來了,什麼麵子軟、心慈悲,那都是表象,假的。

若是旁人不去招惹鬱瑞,唐家的大少爺就是老好人,什麼事兒都好好兒的,若是有人不聽支應的,決計好過不了。

隻一樣,別欺負了他,人都知道,唐鬱瑞並不是個記仇的管事兒,隻是個有仇必報的管事兒。

鬱瑞好不容易休憩一天,呆在家裏麵無事做,就聽外麵鬧哄哄的,芷熙托著一個小碟子走進來,笑道:「少爺,老爺聽說您喜歡這金絲小棗子,可又送來一些兒吶,咱這兒快擺不下了。」

鬱瑞瞥了一眼棗子,直想吐,不為別的,也不是不好吃不可口,但也不能天天送來天天叫吃,就算金絲小棗補血益氣,頓頓吃也膩歪了。

隻因著鬱瑞搪塞的和唐敬說過一次,這個棗兒味道不錯,唐敬竟讓每天差人送新鮮的來,鬱瑞又不好回絕了唐敬的好意,隻好消受著。

芷熙瞧少爺看著棗子臉都青了,就止不住的笑,道:「說真的,少爺您可以賞些棗子給時鉞吃,這一個月他蹲在藥房幾乎沒挪地兒,甭管能不能開出房子來,那苦勞可是不小呢。」

鬱瑞笑道:「敢情就是你最閑。」

芷熙皺眉道:「奴婢天天往老爺那處拿棗子,怎能是最閑的。」

鬱瑞笑了一聲兒,想必芷熙去領賞都領煩了,可想而知自己吃的成什麼樣子,怕是一輩子都戒了。

正說話間,外麵又開始鬧起來,鬱兮園本身是獨門獨院兒,雖然去正房不甚是方便,但好在清閑,如今這裏也不得清閑起來。

鬱瑞道:「外麵在吵什麼,這麼大動靜兒?」

芷熙道:「我的好少爺呦,您快醒醒罷!明兒個老爺就迎新奶奶了,您說外麵吵什麼?」

鬱瑞這一聽,忽然恍然大悟,一個月他都忙著鋪子的事兒,很少在家裏,也就把新奶奶的事兒給忘光了,如今這麼一提起來,鬱瑞竟有些恍惚,不可抑製的想起來,那天晚上,自己和唐敬在通堂裏的話,唐敬說自己永遠都是嫡子,隻要願意。

芷熙接著道:「少爺您肯定是忙的忘了,明天新奶奶就來了,今兒有的忙呢,陳家的嬤嬤丫頭們已經到了,正在鋪新房呢。」

鬱瑞聽了,隻是有一搭沒一搭的道:「為何陳家的人來咱們這裏鋪新房?」

芷熙「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道:「也是少爺沒成過親呢,您道成婚就是把新娘子迎過來就行了麼,自然要有準備,體體麵麵的,一些老規矩都要守著,圖個吉利嘛。頭一天那可是最忙的,陳家的人要往咱們這裏一起鋪新房,床榻枕席椅桌這類的大件兒,都是男家準備的,氈褥帳幔可都是女家準備的,前一天要在一起鋪房,還要準備表裏來暖房,這才可以。」

鬱瑞聽得心不在焉,隻是點點頭,隨即道:「你不也沒嫁人呢麼。」

芷熙被他說得臉上泛紅,就沒再和他說話。

這時候正好時鉞過來了,一臉的興奮,臉上高興的都漲紅了,不管不顧的都忘了規矩,闖進來道:「少爺,方子開好了!」

芷熙先探頭過去,「真好了?真行麼?可別弄壞了少爺。」

時鉞將方子給鬱瑞過目,鬱瑞雖看過些醫書,但也是一知半解,並不知道上麵寫的如何,好歹瀏覽了一遍,交還給時鉞,道:「你覺著行,那就行。」

時鉞道:「我請了藥房的大夫一起看的,他們說行,要不,少爺再請幾個大夫來瞧瞧。」

鬱瑞笑著搖頭道:「既然老爺請來的大夫都說沒問題,不必再去找人瞧了,我還能不信你麼?」

時鉞點點頭,道:「我這就叫人去熬藥來,晚上沐浴之後,我再給少爺針灸試試。」

芷熙攔住急匆匆又要闖出去的時鉞,道:「你要去哪,現在外麵都趕著喜宴,沒人能給你熬藥。」

時鉞想了想,「那我拿到藥房去,自己熬。」

芷熙道:「如今宅子裏亂哄哄的,都忙得不可開交,你要給少爺針灸用的物什開個條子來,我先去跟管家要,這拿對牌還得拿上一會子呢。」

鬱瑞笑道:「這會子怎麼芷熙想的倒周全了。」

芷熙道:「奴婢好歹是女孩子家,總比你們這些爺們想的周全。」

時鉞一麵給他開條子,寫上要用的東西,一麵笑道:「我還真沒當你是女孩子家看待。」

惹得芷熙啐了他兩句,因著時鉞想出了給鬱瑞醫腿疾的方子和辦法,眾人心裏一下都歡喜起來,話也多了幾句。

時鉞將條子給芷熙,讓她去誠恕那裏登記,等著到庫房去拿東西。

隻是正如之前說的,唐家上下因著婚事的緣故,幾乎就要底兒朝天了,唐敬又要速辦,老太太又要體麵,好些事情一個月隻能太趕嘍,好歹誠恕是見過世麵的人,總不會丟三落四的,在一個月之內也辦得井井有條,但支取東西還是慢了些。

芷熙把條子遞過去,過了好半天,小廝才出來說管家太忙了,一堆條子等著登記,一堆對牌還沒發放,等著一樣樣兒發到了,再去支應芷熙姑娘一聲兒。

芷熙沒法子,隻好先回來了,這麼一等,等了一晚上,愣是第二天成婚的當天,才將針灸的東西登了記,從庫房拿過來。

成婚的當天,早早的鬱瑞就起了,並不是他想起,因著外麵動靜兒太大了,鬱瑞不得已被吵醒的,相對於外麵的熱鬧,鬱兮園就冷清的太多了。

芷熙伺候鬱瑞換衣裳,嶠襄卻來了,嶠襄捧著前些個裁縫來量身的衣服,請少爺換新衣。

嶠襄道:「少爺,依奴婢瞧著,這件紅色的喜慶,不如穿它罷。」

鬱瑞看著那件紅艷的衣裳眼皮子直跳,道:「今兒又不是我成婚,穿成這樣,不成體統罷。」

嶠襄笑道:「老爺可說了,咱少爺穿這件最耐看,請少爺穿。」

鬱瑞沒辦法,隻好讓芷熙和嶠襄幫自己穿上,鬱瑞的皮膚本身就很白,水盈盈的白嫩,穿上殷紅色的衣裳,就更顯得白,因子領雖然保守,架不住白皙的頸子好看,尖尖的領兒襯得脖頸細細的。

袖子是寬袖,袖口絹著銀線,那可是大價錢從江南運過來的一股子銀線,因著繡在紅布上好看,裁縫本身給唐敬的喜服上繡的,唐敬瞧了讓給鬱瑞的衣裳上也繡上,銀線的花紋並不繁瑣,但一針一線精緻的不可挑剔。

一條寬腰帶束在腰上,襯得鬱瑞身形纖長,隱隱有寬肩窄臀的樣兒,剪裁的非常合適。

鬱瑞低頭瞧了瞧,嶠襄笑道:「老爺的眼光總沒錯的,少爺穿了絕沒有第二個人能比的。」

鬱瑞怕自己搶風頭,不過一想著,自己爹娶親,兒子肯定不去怎麼露麵,穿了也就穿了。

因為陳家在江寧,而唐家在京城裏,這一路何止千裏,所以男家去女家迎親這一項就省了。

陳姝提前好些天,早早的化了妝,鳳冠霞帔的穿戴整齊,頭上罩了障麵,坐在喜轎上,往京城來了。

陳姝身邊兒跟著一個貼身兒的丫頭叫姒燕的,還有一個嬤嬤姓楊,其他隨行的人並不能少。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