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嫡妻

袁老闆從唐家別莊出來,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這天兒太熱,袁老闆又受了些微的驚嚇,他確實被委以了重任,隻不過有點兒壓肩,而且一想起方才唐四爺那不冷不談的態度,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兒。

袁老闆雖這麼想著,但是仍然快步上前,彎腰坐進轎子裏,小廝道:「老爺,回家去麼?」

袁老闆道:「先不回去,走一趟城外陳家。」

「是。」

小廝應了聲,吩咐轎夫抬起轎子,往城外陳家去了。

袁老闆坐在轎子裏,一路思索著唐敬的話,也不知他到底是什麼意思,但不敢深思,怕揣度錯了,反而砸了自己的腳,隻要辦好了吩咐的事兒,就足足夠了。

陳家在城裏有一處院子,城外的陳家比較偏遠,但是景致好,陳仲恩來了興致會去那裏小住幾天,後來陳姝的父母去世了,陳仲恩受了托照顧陳姝,就把陳姝擱置在城外的宅子裏。

走了好一陣子,才到了地方,袁老闆下的轎子來,因為時間倉促,也沒有名帖,隻好讓看門的下人們進去稟明,就說城裏的袁老闆前來拜會。

下人道:「我家老爺出門去了,這幾日都不會回來,也說不準什麼時候回來,這位爺您還是回罷。」

袁老闆怎麼能不知道陳仲恩出門去了,隻不過唐敬吩咐他這樣說,袁老闆也就這樣說了。

袁老闆在生意場上摸爬滾打的也鍛煉了一副老薑的皮囊,因著皺起眉頭,裝作愁眉苦臉的道:「如此……隻不過我已經到了這裏,又回頭去豈不是不好,你家小姐在麼,我和你家小姐說,也是一樣兒一樣兒的。」

那下人犯了難,小姐確實在,但是女眷不見客,道:「小姐是在,隻不過……」

袁老闆趕忙道:「在便好,我也是隻說幾句話,你家小姐不識得我,總識得唐四爺罷?今兒個是唐四爺叫我來與你家小姐帶兩句話的,你去稟明,我就在這兒等著。」

那下人沒轍,隻好進去,沒成想陳姝一聽是唐敬叫人來的,立時就讓下人回話,把人領進來。

袁老闆也沒想到陳姝竟然放自己進去,下人帶著他一路進去,在正堂見到了陳家的大小姐陳姝。

陳姝一直在閨閣中,就算袁老闆在江寧頗有名氣,但她也不認得。

袁老闆見著了陳姝,又按照唐敬囑咐的道:「大小姐,在下姓袁,是係京城唐家,今日來此,隻為了轉帶唐四爺的一句話,可又怕唐突了大小姐,隻求大小姐莫怪。」

陳姝心裏發虛,也不知唐敬要和自己說什麼,隻好勉強掛上笑意道:「袁老闆請講便是。」

袁老闆這才道:「大小姐也知道,我們唐四爺是個癡情的主兒,而立之年正妻的位置仍然懸著,見誰也不覺著好兒,為了這件事兒,太夫人那真是氣得夠嗆,如何給唐四爺挑名門閨秀,都不可了我們四爺的心。但自從前兒個遇見了大小姐,隻是一瞥便心心唸唸著忘不掉了。」

陳姝沒想到袁老闆是來說這些話的,她頓時心跳的快了起來,幾乎從腔子裏蹦出來,攥著手絹的手也緊了,終究是年紀輕見識少的姑娘家,臉上頓時緋紅。

袁老闆接著道:「我們四爺怕直接和大小姐說了,大小姐因著麵皮薄,拒絕了去,那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這不是,如今遣我來與陳老闆說好話兒來了,可巧了,陳老闆竟然不在,我就琢磨著,若是我來了事兒不成又走了,豈不白白辜負了唐四爺一片心意,怎麼也不能如此,所以鬥膽來見大小姐,莫怪莫怪啊。」

陳姝羞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她老早之前就曾經聽說過唐敬的名頭兒,別說是生意場上,就是她這種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的女子,都聽說過唐敬的厲害。

哪個女子不想嫁給英雄般的人物,唐敬不僅有銀錢,還有權勢,最重要是上過沙場,在別的人麵前,自然高人一等。

陳姝沒見到唐敬的麵兒的時候,就心儀已久了,那日見了麵,又見唐敬身量頗高,五官端正,男子本身就不單單看容貌,尤其那一身的氣量,別人是學也學不來的。

陳姝本以為隻有自己這般想法兒,如今一聽袁老闆說的,登時欣喜異常,原來無需費那麼多事兒,該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陳姝赧然了半天,袁老闆瞧著模樣,不說十成也有八成行了,當下趁熱打鐵,道:「大小姐不說話,是看不上我們四爺?」

「哪有這回事。」陳姝趕緊搶道:「小女子隻是……隻是太過欣喜了。」

袁老闆笑道:「如此甚好甚好!想必唐四爺聽了,也一定欣喜。」

他說著,頓了頓,又皺眉道:「不過眼下陳老闆不在,也無法將親事說定,這樣罷!大小姐有什麼貼身兒寶貝,我拿了做信物,轉交與我們四爺,唐四爺拿著也好知道我沒有誆他,大小姐你可不知道,四爺他什麼都行,什麼都能個兒著呢,不管是生意還是打仗,沒有他不會的,隻不過在大小姐這事兒上,格外的小心謹慎,生怕大小姐不歡喜吶!因著這樣,我需拿個大小姐的信物回去,唐四爺見了,也好回京城去,拾掇停妥了,派人風風光光隆重的來提親,二來嘛,也好睹物思人,以解相思之苦啊。」

這些話兒句句說到了陳姝的心坎兒裏,羞得她臉色潮紅,不敢看人,隻是拉過旁邊的丫頭,低聲與他說了幾句,丫頭很快就出去了,隨後又捧著一個紅漆的小盒子進來,打開蓋子擎在陳姝麵前。

陳姝一低頭,將腰上的香囊解下來,隨即放在盒子裏,將蓋子蓋上,輕聲對丫頭道:「去罷,給袁老闆遞過去。」

一麵說,一麵又對袁老闆道:「讓袁老闆費心跑來一趟了,小女子真是感激不盡,以後定忘不得袁老闆的大恩。」

袁老闆讓身邊兒的小廝接了盒子,陪笑道:「應該的,應該的,以後還要大小姐照應著呢,客氣話兒就不多說了。」

陳姝千恩萬謝的將袁老闆送出了宅子,袁老闆這才送出一口氣,瞧著陳姝這樣貌,倒是標誌,隻不過他們這些生意人,天南海北的跑,什麼樣的美人兒沒見過,若說陳姝也不是那麼出眾。

再看行事說話兒的氣質,那就連樣貌都比不上了,若是普通人家娶這麼一房妻子,那也算過得去,袁老闆想著,隻不過那人是唐敬,真要娶陳姝做正室,那還不如娶了自家閨女,雖說自己家世比不得陳仲恩……

袁老闆又想到之前唐敬和自己說話時候的態度,直覺後脖頸子一陣陣發涼,按理唐敬是讓自己去說媒的,若不是真真兒的喜歡陳家那小姐,那就是為了和陳仲恩聯姻了。

隻不過袁老闆忘了一點,若是想和陳仲恩聯姻,也不需要等著陳仲恩不在提及此事。

陳姝在沒有任何家人長輩知道的情況下,就這麼樣兒的私定了終身,連貼身的定情之物都給了出去,誰都知道陳仲恩是好麵子的人,自己答應婚事,和別人答應好了支應自己一聲兒,那感覺是不一樣兒的。

袁老闆這一去一回,太陽都已經偏西了,到了唐家別莊門口,都不需要再通傳,看門的下人說道:「袁老闆來了,老爺吩咐了,袁老闆來了直接進裏就行。」

袁老闆進了門,往裏去的時候,剛好看見唐鬱瑞在迴廊裏。

唐鬱瑞躺了一天還多,身子骨兒早就麻了,燒是退了,但是頭暈暈的提不起勁兒來,時鉞說活動活動筋骨就好了,於是扶鬱瑞起來,推他在院子裏換換氣兒。

走到迴廊的時候,正好看見袁老闆來了。

袁老闆一直以為是鬱瑞在唐敬麵前給自己說了好話,所以想要繼續巴結他,一想今日的事兒,若是真成了,那陳姝以後就變成了唐家的女主人,陳姝是正妻,將來有了男孩,唐鬱瑞的地位可就危險了。

隻不過袁老闆再傻也瞧得出來,陳姝那頭腦轉的不夠靈光,在這種豪門大院兒裏生不生得出兒子還是一回事,不如繼續巴結眼前的人,大不了勢頭不對再倒戈就是了。

袁老闆趕緊上前去,給唐鬱瑞請安,鬱瑞雖有些虛弱,但在外人麵前不喜歡示弱,所以強提著勁兒,笑道:「袁老闆好啊,您是長輩,如何給我這個晚輩請好了。」

袁老闆賠笑道:「這話兒可不是這麼說的,大少爺可是少當家,唐四爺是咱主子,那大少爺就是小主子,自然要請安才是。」

鬱瑞聽他說話這麼酸,也頗覺著好笑,袁老闆趁機探頭探腦的看了看四周,隨即壓低了聲音,道:「大少爺,咱有句話兒,如今眼下沒別的人,我也就直說了,若您心胸大量,也別厭煩小的,隻當聽了個笑話兒,這耳朵進那耳朵出就是呢,若您覺著有些幫助,那也算是小人的一片心意。」

鬱瑞看他如此表情,知他是為了巴結自己,要透露些什麼消息,於是道:「袁老闆您真是想折煞我吶,什麼小人不小人的,這些話太見外,不中聽了不是,你若要和我說話,就好好兒的說。」

袁老闆趕緊點頭,笑道:「是了是了,大少爺為人親和也不端架子,是咱們的福氣……」

說罷了,又壓低聲音,拍了拍自己懷裏捧著的紅漆盒子,道:「少爺,不瞞您說,我今兒個是去了城外的陳家,您知道幹嘛去了麼,是去說媒的!唐四爺要娶陳家那大小姐,似乎還是正妻呢,這不是,因著陳老闆不在,人家陳小姐自己應下來了,還給了貼身兒的信物,等著唐四爺到回京之後提親下聘禮呢!」

鬱瑞突一聽,耳朵裏「嗡——」的一聲兒,他也不知道為何自己會是這種反應,鬱瑞是聰明人,也是精明人,唐敬那日明顯中了藥,而下藥的機會隻有陳姝有,那不擺明了是陳姝想要當唐家的女主人而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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