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著了當,全是因為陳姝的自不量力,結果呢,唐敬反而真的去提親了,鬱瑞敢打包票,唐敬絕對知道自己被陳姝算計了,如此不吃虧的唐敬,不知被什麼迷了心竅,竟然要娶陳姝。

另一方麵,鬱瑞心裏不舒服,也不知為何,總之在聽到袁老闆說唐敬要娶陳姝做正妻的那一霎那,他心裏彷彿被擰了一樣,又是震驚,又是不痛快。

袁老闆瞧見鬱瑞有一瞬間失神,於是肯定了自己這個消息是對他有幫助的,繼而道:「大少爺,這事兒,咱可是冒著險跟您講一講,聽了也就完了,我要去唐四爺那裏回話兒了。」

鬱瑞勉強笑了一下,道:「有勞袁老闆了。」

他瞧著袁老闆走遠的背影,眼睛一直盯著前方,也不隻是看些什麼,時鉞叫了他一聲兒,鬱瑞都沒聽見,隻是在想心事。

鬱瑞覺得心裏不舒服,一定是自己無緣無故著了陳姝的算計,結果唐敬還要娶她,所以自己覺著不痛快。

那女子能做出這麼下三濫的事兒來,本身其實並不可怕,鬱瑞不怎麼當回事兒,鬱瑞雖不是個記仇的人,但一直相信以德報德,當以牙還牙才是正道理,他一直安慰著自己,自己是個男子,就算那晚上的事兒,睡個兩天覺也什麼都沒損失,隻不過這終究是安慰。

如今唐敬要娶陳姝,鬱瑞覺得唯一說的通的就是陳姝是陳家的大小姐,是陳仲恩的侄女兒,這也算是聯姻,生意場上常用的手段而已。

鬱瑞瞇了瞇眼睛,倘或陳姝真的進了唐家的門,定然不會讓她好過到哪裏去的,以至於什麼做了正妻,生個嫡子繼承家業,那也得看看能不能坐穩正妻這個位置。

袁老闆去唐敬那裏回了話,唐敬連盒子都不打開,袁老闆更確定了,原來唐四爺真的是想要和陳家聯姻。

唐敬等袁老闆走了,才冷笑了一聲兒,這個陳姝果然是給個套子就往裏鑽的人。

他本身不想將計就計的,畢竟陳姝算計了唐敬,這是唐敬絕對不能容忍的,而且唐敬因著那夜的事兒,這兩天心裏一直鬧騰著,他雖不是個好父親,但絕對是唐家當之無愧的掌家人,而如今,他看到自己兒子的身子會衝動,會把持不住,唐敬把這些都「歸功」於陳姝的算計。

隻不過有三個方麵,唐敬還是決定將陳姝弄進唐家來,一來陳仲恩的勢力很大,除了他再也沒人能和唐敬相比,與陳仲恩交好,總比多這麼一個敵人要強的太多。

二來老太太催的緊,若唐敬不自己選,就要聽老太太的主張,到那時候有的是唐敬頭疼的事兒。而這個陳姝,雖是大家閨秀,家世沒得挑,卻一直被嬌慣著,以至於囂張任性,隻不過這正合了唐敬的心思,放一個表麵囂張的,總比放一個內地裏心機深的要強,量陳姝在後院也耍不出什麼心眼兒來。

三來總是要教訓她的,讓她自食其苦,瞧瞧唐家的門是不是好邁的。

唐敬雖這麼想,卻不知道,若是鬱瑞聽說了這個消息,會是什麼反應。唐敬之所以想培養唐鬱瑞,就是看懂了他的聰明,而且會做人,知道什麼時候順著。

鬱瑞必定知道是被陳姝連累的,如此一來,若是聽說自己要娶陳姝為正妻,不知他是什麼態度。

唐敬來江寧隻是避一避老夫人的風頭,也沒什麼別的事兒,再者就是帶鬱瑞熟悉熟悉商道兒。

隻不過出了些狀況,鬱瑞沒能熟悉商道兒,反而在床上呆了幾天。那個藥膏竟然十分管用,唐敬想著讓他繼續塗抹,可不知從何說起,再加上鬱瑞喝了藥病好的差不離,唐敬也就沒有告訴他藥膏的事兒。

等鬱瑞的傷養得差不多了,唐敬也沒有必要在江寧逗留,吩咐下人拾掇東西,準備回京城去了。

芷熙一麵拾掇,一麵道:「這麼早就回去了,奴婢還道會在這裏住些時候呢。」

袁老闆來透露消息的時候,時鉞是在場的,他是個通透的人,一聽就知道,若是陳姝當了嫡妻,那鬱瑞往後的日子估摸著就難辦了,尤其再生了兒子。

芷熙雖然說得無意,但是鬱瑞和時鉞難免會想到,唐敬讓大家拾掇行裝,這麼早回去京裏,肯定是為了提親下聘禮的事兒。

鬱瑞臉色不太好,時鉞道:「老爺的事兒,你也敢嚼舌頭根子。」

芷熙也瞧出鬱瑞的麵色好像不大對勁兒,吐了吐舌頭,什麼也不再多說。

等下人都收拾好了,沒多久便即啟程,這次回去並不很突然,袁老闆為了討好唐敬和鬱瑞,準備了大船,還製備了好些東西在上麵。

時鉞推著鬱瑞上了船,鬱瑞今日還沒有省過唐敬,這些日子他雖仍然天天去省唐敬,但也不知為何,自己就是提不起勁頭來應付唐敬,繼續裝乖下去是應該的,那夜的事情兩人都默契的當沒發生過,但是鬱瑞心裏就是膈應,並不是膈應唐敬,而是陳姝。

鬱瑞覺著,唐敬或許都瞧出來了自己的不對頭,但是也提不勁兒來應付。

一想起今日還要去省,就覺著頭疼。

好在唐敬也沒有和他較真兒,讓他多休息將養身子,就沒話了。

這樣走了水路轉為旱路,很快就回到了京城裏。

回到了唐家裏,唐敬和鬱瑞去省了老太太,老太太根本不正眼瞧他們,冷笑道:「回來了?在外麵頑夠了?我也管不得什麼了,年紀大了,沒人將我放在眼裏了,愛怎麼頑鬧就怎麼頑鬧,由著你們去罷,還能怎麼樣兒呢。」

鬱瑞聽她陰陽怪氣的,但也不能說什麼,唐敬說有事情要和老太太說,鬱瑞心裏都知道是什麼事情,自然是陳姝的那件事情,於是就退了出來,讓時鉞推著自己回鬱兮園去了。

等鬱瑞走了,唐敬才道:「母親之所以動氣,是氣惱兒子不知道續絃的事兒,如今事情有了著落,母親也不用再動氣傷神了。」

老太太瞧了他一眼,隨即撇開,仍舊是冷笑,似乎不信唐敬的話,「我知道你如今有了主張,越發的覺著我多管閑事兒了,這會子又拿什麼人來搪塞我?哪個鄉野村姑?」

唐敬聽她說的刻薄,臉上卻不見著惱,依然一副冷淡的表情,或許也隻有鬱瑞的那件事兒能讓唐敬臉上變色罷了。

唐敬道:「並不是什麼鄉野村姑,是江寧陳家的大小姐。」

「江寧陳家?那個陳仲恩?」

唐敬道:「正是。如今一切都已經談妥了,就差上門提親,點算聘禮。」

老太太半信半疑的道:「談妥了?你當你是做生意麼,你是娶媳婦,我唐家的媳婦!」

唐敬就知道她不會這麼輕易相信,讓下人將漆紅的盒子拿來,裏麵是一個香囊,一瞧就是閨閣裏的姑娘家帶的,盒子一打開,頓時冒出一股幽香來。

老太太看了香囊,自知是什麼意思,卻又皺了眉,道:「這姑娘家做事兒如此偏頗,也不知秉性如何,嫁到咱們唐家來,若是失了體麵怎生是好。」

陳家的門第和唐敬對等,現在老太太又開始嫌棄陳家的大小姐不端莊,送香囊給男人,太有失大家閨秀的矜持。

唐敬卻沒工夫和他糾結這些,隻是道:「這人選兒子琢磨了很久,無論從何說起,想必母親也都是最滿意的,剩下的就憑母親做主,倘或行就去遣人提親,倘或不行……」

唐敬的話還沒說完,老太太就截斷了他的話頭兒,道:「既然是你自己選的,那就這樣定下了,其他事情你也不必管,一切都有我來料理了。」

於是當天下午,幾乎唐家上下都知道了,老爺要續絃了,好像是那陳家的大小姐,也是個有錢有地位的主兒吶。

芷熙聽到了風聲,頓時覺得不妙,趕緊跑回鬱兮園,急道:「少爺!奴婢剛剛聽說,老爺要續絃了!」

鬱瑞早就知道這件事兒,如今從芷熙嘴裏聽說,想必這件事兒已經是坐實了的。

鬱瑞並不著急,隻是淡淡的道:「老爺續絃,你還能攔著不成?」

「少爺呦!」

芷熙急的直跺腳,卻不知這話如何說起。

正這時候,嶠襄引著幾個上了年紀的人走了進來,先給鬱瑞請了安,隨即道:「少爺,這些都是老爺吩咐請來的大夫,因著時鉞會瞧病,又怕他年紀尚淺,就找了些大夫來,時鉞倘或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去請教,就住在旁邊兒的院兒裏,挨得近也方便。」

時鉞聽嶠襄這麼說,先是有些詫異,這意思是讓自己給少爺醫腿?先前唐敬找他說過話兒,時鉞以為唐敬覺得他年紀輕,這件事情就耽擱下來了,沒成想唐敬竟然找了些大夫來,而且是讓時鉞繼續給鬱瑞醫腿,有問題去請教大夫。

此時時鉞也不知說什麼好了,他心裏是感激的,真的沒想過唐敬會讓他放手去醫病。

他以前看過父親的藥典,隻不過中間流離過幾年,藥典又不能吃,也就生疏的忘記了,現在不能想起個全部,但這些大夫在,有問題可以直接請教,也免得讓鬱瑞受苦。

時鉞當下就搬了些醫書過去,和這些大夫去討論醫治的方子去了。

晚飯唐敬沒有叫人傳飯,鬱瑞就清閑的在鬱兮園裏吃了,吃過了叫芷熙推著自己往院子裏走走,消消食兒。

一幹丫頭嬤嬤並著小廝們侍候在一旁,雖然前些日子鬱兮園裏冷清了不少,雖然少爺一回來,大家就聽說了老爺要續絃的事情,但是這些下人們可不敢怠慢,老爺的話兒向來不喜歡吩咐第二遍,若是說了第二遍,那就不知是個什麼樣的懲處了,自然都恭恭敬敬的對著少爺,不敢怠慢了一丁點兒的。

太陽要落下去了,按說這個時候宅子裏應該是比較安靜的時候,卻聽外麵有些哄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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