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男寵

芷熙進來的時候,就看見鬱瑞捂著臉。

芷熙上前探頭道:「少爺,暈船了麼?」

鬱瑞搖了搖頭,這才抹了把臉,芷熙伺候他洗漱更衣,然後去吃早點。

鬱瑞第一眼就看見坐著的唐敬,心裏一突,不由得記起昨晚的「夢」來,越發不敢去看唐敬。

唐敬與以往沒什麼差別,鬱瑞請了安,就讓他入席來吃早飯。

船走了一日,風景也漸漸變得水鄉氣了,雖不比京城裏繁華,但也別有一種小家碧玉的韻味。

河道兩旁立著幾所小樓兒,半開著窗,顏色旖旎的紗簾子從窗子飄出來,隨著微風輕輕晃蕩著,就算在船上也能隱隱聞見這種軟軟的香氣。

雖有些俗氣,但混合著江南獨特的溫柔,也顯得柔和起來。

尚是白日,臨河建著的花坊還沒有開門迎客,零零散散的姑娘們坐在窗邊倚著欄杆向外望去,也有小丫頭捲著褲腳到河邊來洗衣裳。

小地方雖是水陸要道,但唐敬這種大船也不曾多見,難免望過來議論著。

唐敬站在船板上,向外看了一會兒,似乎覺著無趣,也就轉身回去了。

岸上的姑娘們瞧人走了,也覺著無趣,再看了好一會兒,船漸漸遠了,再也看不見了。

又行了幾日,唐敬一行總算是到了地方兒。

唐敬這次出來隻是事出倉促,所以沒有自己準備船隻,如今下了船,並沒有再包回去,等他們要回京城的時候,自然讓江寧的鋪子準備好船隻,免得人多事雜。

因為這次來的突然,江寧的管事兒根本不知道唐敬來了,所以並沒人來迎接。

一眾人下了船,小廝雇了一輛馬車,唐敬帶著鬱瑞坐進車裏,一眾丫鬟婆子跟著馬車走,雇來的馬車自然沒有唐家的氣派,不過路也不甚遠,就如此將就了。

在江寧的管事兒也算是這地方的地頭蛇,有個風吹草動,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目,唐敬到了江寧的事情,讓管事兒一驚,趕緊帶著小人從宅子裏出來,備了馬往唐家別莊趕去。

當年唐敬來江寧談生意,因見著一處莊子臨著水,夜晚能看到江上的燈火,景致尚可,而且也清淨,有人想要巴結唐敬,就出大價錢將莊子買了下來,送與唐敬。

如今莊子變成了唐敬在江寧一帶的別莊,如果唐敬往這邊做生意,一定會在這裏落腳。

所以管事兒的帶著一幹僕從趕緊過來,唐敬到別莊的時候,就瞧見管事兒帶著許多人已經迎在了門口。

小廝止了馬車,道:「爺,別莊到了。」

隨即拿出腳踏子放好,一絲不苟的鋪上猩紅色的氈子,請唐敬下車來。

芷熙上前捲起車簾子,管事兒的就見唐敬懷裏抱著一個人,從馬車裏下來。

那人臉朝著唐敬,窩在唐敬懷裏,因為身上蓋了披風,瞧著身段兒甚是風流,也不隻是男的女的,管事兒的難免想得歪了。

鬱瑞本是睡著了,不過從車裏出來的時候難免晃悠,鬱瑞鼻子裏「嗯」了一聲,下意識的在唐敬的肩窩上蹭了蹭。

那管事兒這才看見,竟是個年紀不大的男子,臉盤子沒有巴掌大,生的哪是「齊整」兩個字兒能說清楚的,眼裏還氤氳著半睡半醒的濕氣,管事兒想著,怪不得唐四爺喜歡呢,生的確實與眾不同。

管事兒心裏暗暗記下,原來爺是喜歡這種的。

唐敬側頭看了一眼睡得迷瞪的鬱瑞,哪知道鬱瑞哼了一聲,蹭了蹭又將臉埋在自己肩窩上,呼吸一出一進復又穩當了,想必是繼續睡了。

那管事兒笑道:「四爺來了也不和咱們說一聲,好叫準備準備。」

管事兒姓袁,從唐敬經商開始就一直跟著,算起來也是老管事了,因為唐敬在唐家排行老四,生意上的人總是順口管唐敬叫唐四爺。

袁老闆一麵說著一麵將唐敬讓進別莊裏。

別莊雖平日裏沒人住,但是袁老闆一直讓人照料著,下人丫鬟一個不少,裏麵東西擺的齊整著呢,擦得也一塵不染,就是怕唐敬什麼時候跑了來,到時候抓了撓就不妙了。

唐敬熟門熟路的,並不先去堂上坐一坐,而是進了主屋,直接走進內間兒,將鬱瑞輕輕放在床上。

芷熙趕緊過來給少爺蓋上被子。

唐敬道:「好生照顧著,別打擾了,叫他多睡一會兒。」

芷熙連忙輕聲應下,時鉞也留在了主屋裏,隻不過坐在外間兒的門檻上,免得有人進來唐突的打擾了。

袁老闆一瞧,這還了得?以前從未見過唐敬對誰這麼好過,一路抱著,睡了怕打擾,真是捧著怕碰了,含著怕化了,也不知道再怎麼寶貝才好了。

袁老闆更確定了,原是以往送給唐敬的都不對胃口,要送些年紀輕的,看著簡單幹淨的才好。

袁老闆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兒,富貴人家銀錢多了就是花,要變著法子的花,隻會吃穿那如何能是富貴人家,還要會玩,花姑娘見得多了,也就見慣不慣了,哪個員外家裏沒幾個男寵來頑頑,孌童自然也是調劑,所以他並不覺著如何。

唐敬吩咐好了,就往正堂上坐下,袁老闆簡單的說了說一些生意上的事兒,自然是報喜多一點兒,畢竟能顯示自己的能力,當然也要簡單提幾句難為的事情,不然讓別人以為管事兒是如何如何容易做,若是容易了誰都能做,那豈不糟糕了。

鬱瑞沒睡多一會兒就醒了,突然睜開眼睛,他睡得並不太瓷實,一直想著小瞇一會兒,到了就起來,但也禁不住船上沒睡一個好覺,也不知怎麼的,一閉眼一聽到水的聲音,鬱瑞就會想起那個晚上,然後身體就會跟著起反應,鬱瑞清楚這次自己不是中了招,但不是中了招身體卻起了反應,這讓他更加的無比難過。

沒兩天鬱瑞眼底就出了一層薄薄的青黑,渾身也沒勁兒,吃飯也少了,嚇得芷熙要叫大夫,時鉞給他把了把脈,問鬱瑞有什麼難受的症狀,鬱瑞隻是有氣無力的道了兩個字,把眾人都給氣翻了。

「失眠。」

因著鬱瑞少眠多夢,時鉞又給他開了個方子,鬱瑞成天就是喝藥了。

鬱瑞起來了,芷熙道:「少爺,老爺在正堂說正經兒事呢,叫您多休息會兒。」

鬱瑞也不敢再睡了,怕現在睡多了,晚上又要失眠,那豈不是糟糕了。

因鬱瑞是睡著了進了別莊的,所以讓時鉞扶著自己坐上輪椅,準備去外麵轉轉。

正房出來前麵一處空場,再往前是大穿堂,左右兩邊是迴廊,格局與唐家沒有過大的區別,隻不過空場並不是單純的空場,上麵有石橋,底下是鏤空的小水流,其實水很淺,隻是裝飾罷了。

不過這種感覺江南氣息很足。

出了正房就看見好多丫鬟和小廝在忙碌,打掃院子的擦迴廊的,以前在唐家裏,雖然下人不少,但幾乎不怎麼見著,畢竟唐敬喜靜,不喜歡看別人走來走去的忙道。

唐敬剛和袁老闆去了鋪子裏,此時並不在別莊,袁老闆臨走前還囑咐了下人們,主屋裏的小公子可是金貴的人物,好生伺候著,別有什麼閃失。

因著鬱瑞一出來,幾乎所有的小人都往這邊而瞧,都想瞧瞧這小公子生的什麼天仙的模樣。

這一見之下,有些人倒泛了酸,也沒覺著如何美麗不可方物,隻不過有些出塵脫俗罷了,還是個普通人而已。

鬱瑞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兒,總體還算是別緻,尤其是花園裏,竟有一處連接到江上,能看到江上的畫舫,天色昏黃下來,畫舫上早早的點了燈火,似乎要把整條江都點亮一般,甚至漂亮。

等到了晚飯的時候,唐敬仍然沒有回來,鬱瑞有些餓了,估摸著唐敬第一天到這裏,可能要去談些重要的事情,就吩咐芷熙傳了飯,自己吃了。

鬱瑞剛吃好了,唐敬就回來了,並不見袁老闆。

唐敬道:「吃過飯麼?」

鬱瑞見唐敬是想要和自己一起用飯的意思,就搖頭道:「還沒有。」

唐敬就吩咐傳飯,讓鬱瑞陪著一起用晚飯。

席間並不多話,鬱瑞因為吃過了,隻是撿了幾口清淡的吃,唐敬以為他身子骨弱,沒有休息好,吃了飯,就讓鬱瑞去歇息了。

正房五間,唐敬讓鬱瑞睡了主房,他就在旁邊,送鬱瑞過去,鬱瑞怎麼好讓唐敬再送他進內間兒,和唐敬告了安,唐敬就沒再送到裏屋。

鬱瑞被芷熙推著進去,芷熙替他寬衣,扶他上床,也不知是不是有丫鬟打掃了屋子,總之屋裏的床上多了一床新被子,鬱瑞還估摸著,是不是臨浙江晚上比較涼,所以多放一床?

芷熙弄好了,就吹了蠟燭,道:「爺,奴婢出去了,有事您就喚奴婢。」

鬱瑞應了一聲,芷熙拿著熄滅的燭台走了出去。

沒成想唐敬還在外間兒,正與時鉞說話。

芷熙先是納悶,後來瞧時鉞畢恭畢敬的,近前一聽,似乎在講之前針灸的事情。

芷熙嚇了一跳,她以為老爺起初沒說,是真的沒發現,原來不是沒瞧見,而是沒有馬上找他們問話而已。

芷熙也不知自己在內裏的時候,唐敬說了些什麼,反正就見時鉞低著頭,道:「若是老爺信不過,時鉞也無話可說。」

唐敬微睨了他一眼,隻是淡淡的道:「別人憑什麼信得過你?」

時鉞抬起頭來,道:「家父是一輩子行醫濟世,時鉞雖不得真傳,但也學了個多少,時鉞有信心能醫好少爺的腿疾,隻是時日問題。」

唐敬此時才看了他一眼,道:「你當真以為你的身世我不清楚麼?倘或不是已經摸清楚了你的底細,怎麼可能任你搗鼓少爺。」

時鉞有些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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