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忽然站起身來,繞過桌案,猛地一把將趙黎抱起來,壓在桌案上。

桌案上都是文書,驚得趙黎道:「你給我仔細了,這些都是要務,壞了一個叫你抄家!」

「那也是陛下仔細了。」

連赫一麵說,一麵在腰間一探,竟然摘下軟鞭來,一手將趙黎兩手腕子抓在一起,三下兩下用軟鞭一繞,打了個結子。

趙黎隻顧著掙紮,但其實一副溫柔外表的連赫也是練家子,比不得趙黎養尊處優,身子骨比他勁兒大,容不得趙黎掙開。

趙黎擰著身子想要掙脫,又怕弄壞了文書,隻好壓低聲音道:「你放肆!你捆著朕,萬一明兒個腕子上又印兒,成何體統?」

連赫不理他,隻是確保困得住,才放開手,笑意照樣溫柔,道:「陛下你打唐家嫡子歪主意的時候,怎麼不想著體統?你若針對唐鬱瑞怎麼樣了,就算唐敬為了麵子,也不能善罷甘休。」

他說著捏住趙黎的下巴,迫使他抬頭,低下頭來,重重在他脖頸上咬了一口,趙黎直吸冷氣,定然是破了,也不知明日上朝會不會大臣們發現。

趙黎被他弄了兩下,氣息也粗了,尤其連赫最懂得他,趙黎自然拒絕不了,再推拒又覺矯情,隻好放軟了身段兒,不過仍然不服氣,不經意道:「連大人你這幅德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來了醋勁兒!」

連赫的動作頓了一下,將僵硬掩藏起來,笑道:「若吃皇上的味兒,連某怕酸死自己。」

趙黎被連赫弄得慘了,尤其連赫知道如何讓他受用,搞得外麵把門的凝姵直拍門,怕他們聲音太大了兜不住。

趙黎差的暈過去,真後悔自己跑過來,也不知是哪個筋錯了位,趙黎本該就寢的,卻心唸唸的想著連赫,因著唐鬱瑞那事兒,連赫這一日對趙黎都冷淡淡的,讓趙黎心裏沒譜兒,睡下都不安生,所以就跑來了,但是隻怕趙黎自己也不明白。

他是自己找苦頭吃,被連赫弄的半死,雙腿一著地就要癱軟,還要回去寢宮不讓別人發現了,愈發的覺著自己腦子壞了。

鬱瑞回到家中的時候,唐敬已經回來了,鬱瑞一下馬車,嶠襄和誠恕就迎過來,嶠襄道:「少爺,可急死奴婢了,沒有怎麼樣罷。」

鬱瑞道:「進個宮,還能怎麼樣?」

誠恕道:「老爺已經回來了,說少爺如果回來,去正堂一趟。」

鬱瑞道:「有勞管家了。」

說罷了讓時鉞推著自己往裏去。

進了大門,過了穿廊,繞過插屏,鬱瑞進看見唐敬站在正堂門口,並沒坐在裏麵,負著手長身而立,似乎在看什麼。

隻是看到了鬱瑞,忽然轉了身進去,時鉞推著鬱瑞進了正堂,唐敬已經坐在了上手的位置,拿起蓋鍾來喝,道:「如何回來的這麼晚?」

鬱瑞給唐敬見了禮,回道:「兒子進宮見了聖上、太後並著琦妃娘娘,因著聖上要賜飯,所以小留了一會兒,不過後來連大人到了,兒子就告退回來了。」

唐敬聽他說的輕鬆,不過他也是見過世麵的人,尤其趙黎和太後不是好惹的,就算琦妃是自己人,估摸著也說不上太多的話兒。

唐敬隻是道:「沒有用晚膳?」

「回爹爹,還沒有。」

唐敬道:「那就傳飯罷,正好一起吃。」

誠恕應聲,出去傳飯,老太太跟前的丫鬟就來了,給老爺少爺請了安,是老太太知道鬱瑞進了宮,生怕他沒見過世麵,不開臉,在宮裏犯了錯誤,讓丫鬟過來打聽的。

唐敬讓丫鬟去回稟,就說無事。

老太太聽了丫鬟回稟,仍然不放心,又抓了一直跟著的時鉞過去問話,時鉞那口舌,也不是一般厲害的,老太太問什麼都回答的格外嚴謹,一點兒也不給鬱瑞跌麵子。

魏元站在一旁巴結著太夫人,對鬱瑞又是一番羨慕,他才不知道太後皇上是想給鬱瑞穿小鞋,知道那是皇恩浩蕩,特意開恩進宮的,感歎自己沒這種福氣。

魏元瞧皇上都愛見鬱瑞,趕忙巴結鬱瑞,對老夫人道:「您也別太擔心,咱家瑞兒是什麼秉性,說話行事全是妥當的,又乖巧,皇上太後必然是喜愛的,若不喜愛,也不會留這麼長時間。」

時鉞不屑的魏元的嘴臉,回了話就退出來了,沒成想走了兩步,後麵魏元追出來,陪笑著和時鉞套近乎,想要時鉞把自己剛才說的話帶給唐鬱瑞,讓鬱瑞知道自己為他美言了。

時鉞隻是應下,敷衍了一下,就回去了。

唐敬和鬱瑞一併吃了飯,唐敬沒讓他回去,而是要問他書。

鬱瑞也不知唐敬如何來的興致,突然要考考自己,但是唐敬都發話了,鬱瑞豈能說一個「不」字兒?

唐敬道:「正好了,你的腿今兒個還沒有上藥,問書的時候一併上了。」

鬱瑞隻得乖乖的坐著讓唐敬搗鼓。

或許是因為時日短了些,一切要循序漸進,反正鬱瑞覺著腿仍然那樣不見好。

唐敬撩起鬱瑞的褲管,替鬱瑞一點點兒的上藥,那動作精細的,完全不像是拿過刀槍劍戟在沙場上打過仗的人。

上了藥,唐敬並不放下鬱瑞的褲管,而是叫下人拿了一張小腳踏來,托起鬱瑞雙腿放在腳踏上,然後替他按摩起來。

常年不用腿走路,鬱瑞的小腿比較瘦弱,凡是看過的大夫都囑咐他,要時常按摩著,別讓腿真的廢了。

唐敬一麵替他按摩,一麵問書,鬱瑞的瓤子並不真的隻是十四歲的小孩子,這些書他總是讀過的,自然問不倒他。

沒有什麼困難的,這讓鬱瑞總是分心,唐敬的手從膝彎開始,一點一點的向下按摩,按在他的小腿上沒有任何感覺,隻是每當唐敬碰到自己的膝彎時候,鬱瑞總是忍不住打顫。

因著是夏天,唐敬的手掌溫度比鬱瑞要高,鬱瑞的皮膚就算是夏天也總是涼颼颼的,唐敬乍一碰到鬱瑞膝彎的時候,鬱瑞不可抑製的打了個顫。

唐敬手上的繭子很明顯,從沙場下來,他未曾荒廢過功夫,手上的繭子有些粗糙,輕輕的刮蹭著鬱瑞有直覺的皮膚。

鬱瑞簡直如臨大敵,彷彿煎熬一般,隻是唐敬卻按摩的意外認真。

等唐敬終於替他放下褲管的時候,鬱瑞覺得自己後背都出了一身的汗,也不知有沒有把衣裳給濕透了。

唐敬這才道:「今日不早了,快去休息,明兒個你還要去家塾。」

「是,爹爹。」

鬱瑞剛一張口,自己聲音有些不對勁兒,嗓子眼兒有些燒,趕緊咳嗽了兩聲,方覺得嗓子舒坦了。

嶠襄伺候在一旁,趕忙上前來推輪椅,推到外間兒,時鉞候在那裏,換了時鉞來推,往鬱兮園去了。

芷熙和一幹嬤嬤們在鬱兮園裏轉磨,先前他們送少爺上馬車進宮,回來以後急得團團轉,好不容易把少爺盼回來了,結果老爺留少爺用飯,芷熙前後打聽了一下,似乎沒什麼大事兒,才略略放下心來。

如今見少爺回來了,難免簇擁著問長問短,芷熙道:「少爺可真真兒厲害著呢,宮裏的大太監來的時候,你們瞧瞧老太太都怕了,咱少爺可淡然著呢。」

嶠襄笑道:「小蹄子,這會兒你誇上了,剛才還像什麼似的。」

芷熙幹笑道:「我這不是替少爺擔心嘛。」

一幹人等伺候鬱瑞洗漱之後寬衣睡下,都退了出去,這才揪著時鉞,要他講宮裏的事情,雖然時鉞進唐家的時候最短,但他是這些僕從裏第一個進宮的人,旁人想不到進宮去的難處,都覺著羨慕,少爺不好打擾了,就抓住時鉞一直東問西問的。

第二日起床的時候,鬱瑞就覺得後背有些發酸,原想著自己也沒幹什麼事兒,不過轉念一想,可能是進宮的時候一直提心吊膽,所以後背總是僵著,眼下從脊樑到脖頸,一直酸的難受。

時鉞伺候他穿衣服的時候,鬱瑞就一直用手揉脖子,時鉞瞟了一眼,道:「落枕了?」

「或許是。」鬱瑞笑道:「別瞧我昨日淡然著呢,其實緊張的不得了,晚上沒睡踏實,早起來就覺著不舒服。」

時鉞就讓鬱瑞趴下來,給他捏了幾下,鬱瑞頓時覺得僵硬的好了不少,道:「你竟還會這些兒。」

時鉞照樣一臉傲然,不過畢竟年紀不大,看得出來洋洋得意之色,道:「我會的還多呢。」

鬱瑞一想,他本是大夫的兒子,多少會些也不足為奇。

等一切都拾掇妥當了,時鉞也要跟著鬱瑞去家塾讀書,家塾是不能讓丫鬟進去的,之前一直都是書僮跟著,如今時鉞進了唐家就開始做少爺的長隨,家塾自然要跟著一併去。

進了家塾,怕是時間還早,空落落的大學堂裏,獨坐著魏承安一個兒,之前魏承安也來得早,隻不過因為他在家裏一不順了老爺的心就挨罵,所幸早點兒來家塾,身邊兒的小廝為了巴結魏承安,都是在一旁扇著扇子,遞著茶送著食兒的。

而今天,大堂裏獨見魏承安一個人,也不翹著腿,就那麼坐著,手裏還捧了本書。

鬱瑞一進來,輪椅的聲音自然不小,魏承安登時反應,「啪」的一聲將書合上,瞥眼看見鬱瑞,遂翹起腿兒,笑道:「哎呦,大少爺終於來了。」

鬱瑞瞧他把書匆忙忙的合上,從他身邊經過的時候特意秒了一眼,是兵法,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黃本兒,估摸著魏三爺想要上進,卻怕別人嘲笑他。

鬱瑞想到這裏,也就不和他一般見識了,魏承安的嘴就是不饒人,不管他做什麼好事兒,總要說的如此不屑,最後所有人都不覺著他是好人。

魏承安見他不理自己,也幹脆不去理他,重新攤開兵法來瞧。

鬱瑞坐穩了,時鉞將帶來的筆墨紙硯整理好,就要轉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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