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3)

「不敢,如果不是愚弟還有點自保的能力,現在大概也和老五一樣橫屍王府了。」

「你說什麽?!琉兒他……」勝帝雖已能猜到皇甫琉的下場,但總還是抱了一絲希望,他可是把他身邊最厲害的侍衛都派給了他。現在希望打破,他連看楊昭容一眼都不敢。本還算精神的人一下像是老了十多歲。

「琉兒?你說我的琉兒怎麽了?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不──!」五皇子之母楊昭容極度傷心下昏厥在張平懷裏。

「張公公身手不凡,倒是本王孤陋寡聞了。」皇甫瑾瞟了張平一眼。他雖不懂武功,但就剛才張平闖進宮殿、打落侍衛手中寶劍、直到把楊昭容搶到懷中,衆人才反應過來的速度和身手來看,這個人也絕對不是一個普通太監那麽簡單。

嗬,對於醜四,他是不是什麽都看走眼了?

張平裝傻,低頭不語。

皇甫桀微微一笑,可惜他的笑容任誰來看都顯得過於陰森,「二哥,你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如今隻有趁早束手就擒,請求父皇原諒吧。」

皇甫瑾挺直背脊,默默站立環視著四周,臉上笑容越發深刻。

張平忽然覺得心裏有點悲哀,這位二皇子芝蘭玉樹,兼之擁有一顆玲瓏心,民譽也不差,又有一班心腹下屬支持,怎麽想都不應該落到這樣的下場。私心來說,他並不希望他死。

可是,他也知道如果讓惠王繼續活下去,那麽就等於給他家那隻魔頭埋下了最大的隱患。成王敗寇,也隻能接受這樣的結局。他張平既然已經決定此生與皇甫桀相伴,他就不得不接受這樣的事在身邊發生,不管他願不願意看到。

「葉詹呢?他現在可還活著?」

「哦?我還以爲你忘了他。」皇甫桀嗤笑。

在一邊靜觀事態發展的勝帝心中突然冒出原來這人也是他兒子的奇怪念頭。不看他的相貌,他的神態、甚至他有時說話的語氣都能看到他這個做父親的影子。

「他沒死?」皇甫瑾眼中煥發出一絲光彩。

「他爲我做事,我怎麽可能讓他死?」

張平頭低得越發低,這人今天看來是打定主意想把在場幾位大人物給活活氣死。

「我不信葉詹背叛我。」

皇甫桀似乎連露出譏笑都懶得,揮揮手讓人上來捉拿惠王。

四名如狼似虎的士兵一擁而上,身爲文弱書生的惠王又怎能抵抗。

「放肆!放開本王。皇甫桀,你不用讓這些武夫來侮辱我!」

掙紮中,惠王束發之冠掉了、衣袍也被扯得淩亂,一下從高高在上變得狼狽不堪。

「帶下去!」皇甫桀眼光寒冷,嘴角含著嘲笑,語氣更是不帶一絲親情。

「是!」

「皇甫桀,你才是真正的狼子野心!你表麵假意與我合作,卻暗中爲己鋪路。今日之舉,你才是籌謀已久吧!哈哈,父皇,看看,這就是你的兒子,醜四!那個醜四!我竟然會敗給你?我竟然會敗給你!」皇甫瑾瘋狂大笑。

看押他的士兵不耐他的笑聲,擡起銅劍手柄就給他腦袋上來了一下。皇甫瑾慘呼一聲,笑聲變得斷斷續續。士兵擡手,還欲再給他一下。

「住手!」一直委頓在床的勝帝一聲怒喝。

餘威猶存下,那名士兵立刻住了手,隨即不安地看了看側前方高大的背影。

「他畢竟還是皇子,不管他做下多大的錯事。你不能讓人這樣侮辱他!」

「謹遵父皇旨意。」皇甫桀麵對他這位父皇的態度仍舊保持了應有的恭敬,轉而回首吩咐道:「你們且把大逆不道的惠王關押進天牢,不得怠慢。」

語言一頓,皇甫桀看著他兄長的眼睛帶著笑意道:「不過如果再聽他滿口胡言,本王允許你們掌他的嘴。帶下去吧。」

「是!」

「皇甫桀──!」堂堂惠王哪堪這般羞辱,隻恨不能一頭撞死在當場。他想維持皇子的尊嚴用自己的雙腳走路。可那幾名壓製他的士兵似乎要故意羞辱他一般,拽著他的發結、架著他的胳膊,把他從皇宮一路拖到天牢。

一路上,多少人看盡他的醜態;一路上,多少人眼中流露出驚訝與嘲笑。可憐皇甫瑾一代風流人物,短短一段路程就把他折磨得隻剩下一張皮囊。

而皇宮中,宮變還在進行著。

「父皇,還請您節哀。」

勝帝擡起頭,看著麵前連身高都異於常人的醜子。看走了眼的人何止老二,他這個做父皇的又何嚐不是。

恍然間,他隻剩下兩個兒子了。如果他還能在帝位上繼續坐下去,他還會再有其它兒子,他還可以再培養一個他滿意的皇位繼承人。可他顯然已經沒有這個機會。

一代帝皇看向自己這一生中最心愛的女人,心中隱隱作痛。朕還是沒有保護好她,沒有保護好他們的兒子。

「傳宰相、裕王、大理寺卿、中書舍人。」

「啓稟父皇,這幾位大人昨夜醉酒,恐怕現在搖都搖不醒他們。至於裕王,他老人家年歲已大,如果父皇有事吩咐,兒臣可以代爲傳達。」

勝帝環視一周,輕輕一歎,形勢已沒有他回轉的餘地。

「陛下有旨,傳中書舍人覲見。」張平轉頭對外喊了一聲。

皇甫桀揮揮手,一幹屬下,除張平外全部退出。

張平小心翼翼地把懷中楊昭容放到一邊的軟榻上,走到皇甫桀身後站住。爲了確保她不會半途醒來,順便點了她的睡穴。

「瑾兒足智多謀、心思慎密、最會借刀殺人,可惜他聰明一世,最後卻被人狠狠愚弄,反成了別人手中刀。」勝帝表情悵然,語氣中竟流露出爲惠王不值的意思。

皇甫桀眼瞼下垂,濃密的睫毛在深邃的眼下形成一扇陰影。

「這些都是你母妃教你的嗎?」

皇甫桀差點笑出來,心中悲哀更甚。憤恨嗎?有什麽好恨的呢?張平說得不錯,這些人根本就不值得他去恨。

有愛才有恨,無愛又怎會恨?不過覺得不值而已,想自己曾經那麽渴望眼前的男人能爲他撐腰、能給他慈愛、能帶他逃離一切欺淩與虐待。可最後他得到了什麽?更不用說他會被人踩在腳底,追根究柢就是這個被他稱作父皇的人造成的。

背後一暖,有一隻厚實溫暖的手掌在他背上輕輕摩挲。

皇甫桀嘴角不自禁地漾出一絲微笑,懾人戾氣漸漸淡去。

勝帝捂住自己心髒,剛才一刹那間,他竟然感覺到淩厲至極的殺氣,沖得他全身發寒。

可是現在……?勝帝凝視著這個具有一張魔性臉孔的兒子,他現在臉上的笑容爲什麽看起來如此溫柔?他在想什麽?是什麽人或事讓他露出這樣的笑容?

勝帝奇怪著,他看不見皇甫桀身後的張平,自然也看不見他的兒子背過手去,和身後的人互相捏著彼此的手指玩耍。

見皇甫桀對他的提問不做回答,勝帝歎口氣,臉上露出了隻有老人才有的疲累。

「你要答應朕,善待你的七弟,他還小,什麽都不懂,也不會對你造成威脅。另外……」一想到連最後一麵也未見到的五子,心下不由抽痛難忍。

「父皇,」皇甫桀開口道:「兒臣不僅會善待七弟,也會奉養您天年,甚至可以在父皇傳位兒臣後立楊昭容爲皇太後,讓她能陪在您身邊。」

「你說什麽?!」再也沒想到皇甫桀會說出這番話來,若說勝帝現在最放不下的人,當這女人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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