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桀當然有所謂,比起張平的慌亂不安,他更多的則是期盼。
沒有想到他親娘防他竟防到如此地步!連他招侍奴侍寢都懷疑其中是否有詐。不過也幸虧他娘多此一舉,否則他想徹底占有張平可能還要花上不少時間。
這世上他最想擁有,也最不想傷害的就隻有這個人了。
爲了他,他可以忍。但如果有機會,他也不想放過。
他喜歡他,可惜他對他的喜歡並不是看著他開心就滿足的那種。
從年齡看,他還是個孩子,孩子的世界看到喜歡的東西總想要占有。他對張平的占有欲不過比普通強了那麽一點而已。
也許皇甫桀已發現自己對張平的感情不正常,但卻被他有意無意地忽視了。他總覺得自己絕對不會傷害這個人,無論發生什麽事情。
當夜。
張平在回王府侍候皇甫桀上床後,坐在床沿仔細想明晚的應對之策。
皇甫桀坐起身,「你別怕,我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總之明晚我們看情況應付好了。」
張平從鼻子裏噴出一口氣。
「張平,你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傷害你。」少年皇子試圖撫慰他的愛侍對初夜的恐懼。啊,明晚就是他和張平的初夜呢,皇甫桀強自按捺住興奮。
「這不是傷害的問題,這……不一樣好不好?」張平氣,「你當然不擔心,明晚被操屁股的又不是你!」在宮中待了六年,還有什麽他不知道?
皇甫桀不再說話,眼帶哀傷地看向他,似乎相當傷心的樣子。
「幹嘛這麽看我?」張平頭疼,這家夥玩哀兵之計玩得越來越爐火純青。
「不行嗎?」
「什麽不行?」
「我知道和我做那事顯然委屈了你。我以爲你不會那麽排斥,我不否認,比起那些看了我就怕的女人,我甯願和你行房。」
「張平,如果你真不願意,明天早上我就找個理由把你調出這個院子。我也不想你今後爲難,因爲這種事情以後絕不會少。就這樣吧,你回去睡吧。」皇甫桀不等張平答複,自己挑了紗帳,斷了兩人間的視線。
張平從床沿站起,爲難萬分地看向紗帳。
他又來了!每次都來這招!
「你要把我從你身邊調開?」
紗帳裏睡下的人沒有回答。
「那以後誰來侍候你?」
「誰都行。你以爲現在還和以前一樣,現在誰還敢怠慢我?」甯王的聲音明顯在賭氣。
「如果您真這樣想,那奴婢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謝王爺開恩。」張平一躬身,轉身就往外走。我總不能每次都吃你這套吧。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早就想離開我!你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張平——!你要真敢走出那扇門,明天我出門就去強奸十個女人!」
張平在他喊出他名字的時候就已飛速沖回床前,伸手就去捂那人的嘴,「你瘋了?叫那麽大聲?你怎麽到現在還這麽幼稚?要是給別人聽見怎麽辦?」
甯王爺用一種「那又怎樣」的眼神看著他。
「你別再喊了知不知道?」張平用跟小孩說話的口氣道。
皇甫桀眨眨眼表示同意。
張平鬆開手,就聽這位四皇子用一種認真得不能再認真的語調道:「張平,如果連你都拒絕我,我要嘛揮刀自宮做天下第一個閹皇子,要嘛就出去搶些漂亮的女孩回來霸王硬上弓。你看著辦吧。」
「……你無恥。」
這位少年王爺又露出了那種哀傷的眼神,拉住他的袖子一遍又一遍問「不行嗎?」。張平心煩,翻身上床捂住耳朵。
「張平,幫幫我,求求你幫幫我。除了你沒有人願意幫我了。那些女人那麽怕我,她們就算侍候我也是心不甘情不願的,你也不希望我害了那些可憐的女子對不對?」
「而且……你將來也不能娶妻,你就把我當你的妻子看,不行嗎?你不是一直在照顧我嗎?張平,你得幫幫我,你幫我這麽久,就幫我到底吧。求你了,張平,張平……」
「你還讓不讓人睡了?」張平簡直想把這人嘴巴堵上,「你要再吵,我就回去睡。」
「張平,」少年抱住他,「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沒有我就好了。」
「你胡說什麽!」
「我不想再看到跟我一樣的孩子。張平,這世上有一個這樣的我就夠了,我不想再看到自己的孩子受這份罪。如果讓我娘知道我在騙她,她一定會想法讓我留下後代,你想讓我的孩子也跟我一樣受她的罪嗎?」
皇甫桀的聲音似乎有些哽咽,「我知道我對不起你,我從來都沒有讓你快活過。以前我害你被太子責罰,現在又讓你答應這樣無禮的要求。可我沒有辦法,除了你,我也不想去找其它人。張平……」
張平沈默,他在思考。
「如果你真不願意,那就算了。」少年苦笑了兩聲,幽幽歎了口氣,「也許我命該如此。明天教習嬤嬤和紅袖來了,我會跟她們說清楚,然後讓我娘……再送宮女過來。大哥,你睡吧,對不起。」
狡猾的家夥,竟然在這種時候叫他大哥!
這次換張平睡不著了。
他家王爺說的都是事實,這是毋庸置疑的。
在皇甫桀羅列的一堆理由中,最讓他心有戚戚然的一條就是「孩子」。
他家王爺的遭遇他一直看在眼底,沒有人比他更明白他都受到了什麽樣的歧視和輕慢。
如果他有了孩子,他們有能力保護這個孩子嗎?
如果孩子沒有遺傳到他的外貌,賢妃必然會想到要利用這個孫子。
如果孩子遺傳了他的外貌,這個孩子也一定會被人明嘲暗諷,從小就要生活在歧視中。
而且他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宮女看到他家王爺時眼中的厭惡和恐懼。
不讓宮女近身也不可能,賢妃娘娘首先就不會答應。一個幼兒總比一個懂事的少年要好控製得多,哪怕現在沒有用,將來也一定有用。
換句話說,無論皇甫桀願意不願意,他都必須要臨幸女人。除非他有一個借口,一個像他這樣的借口。
如果他同意爲他家王爺疏解欲望,成爲他的孌寵,那麽皇甫桀就有借口推托他娘送來的女人。因爲「聽話」的他,不會讓貌相異於常人的王爺難堪。皇甫桀甚至可以借口說那些看到他就害怕的女人讓他沒有一點興趣。
而且以後王爺完全可以利用對他的「寵愛」,把那些有心人送來的探子拒於室外。
他隻要犧牲一下他的身體,就能爲皇甫桀樹起一塊擋箭牌。也許立於風口的他會有些風險,但那些風險對他來說應該不算什麽吧?總比他家王爺找一個無辜的人來承受這些風險要強吧?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種感覺,他總覺得如果自己不答應他家王爺,這位王爺也許真的會去糟蹋十個無辜的女人。他也不知道爲什麽會有這種想法,但是他就是覺得對方真的會做得出來。
算了,不就是那碼子事嘛。應該沒什麽吧?反正他也沒什麽損失。嗯……
張平躺在床上大手一揮,決定了。
「行了,不就是那碼子事嗎,我答應你了。你別再搞什麽花樣,也別讓教習嬤嬤來折騰我,明晚我自己把自己洗幹淨躺你床上得了吧?」
「你……說什麽?」根本就沒睡著,正準備實施下一步作戰計劃的四皇子一時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嗯。我剛才仔細想過了,反正我是太監,將來也不娶親。你要和我做那碼子事,雖然看起來不太舒服,不過我皮粗肉厚也不會有大問題。不過先說好,我不喜歡被綁起來,下次你再綁我,我真跟你翻臉!」
「咕嘟。」四皇子咽了口唾沫。他不會在作夢吧?
「隻要……你同意就好,教習嬤嬤那兒我會盡量不讓她們近你的身。呃,張平,你真同意了?」
張平一腳把無權無勢的少年甯王踹下了床。
甯王皇甫桀在床下呆坐了會兒,等確定他不是在作夢後,他笑了。
嘿嘿嘿的笑聲,讓張平忍不住罵了一句。
皇甫桀豎起耳朵,聽到他好像在罵:沒見過這麽爛的娘。
甯王爺點點頭,同意了這句話。
然後那晚得到承諾的四皇子安生了,不再在張平耳朵邊念經。張平也終於可以進入安穩的夢鄉。
而那時張平顯然還沒有意識到他到底答應了什麽事。等他真正經曆到的時候,就跟他被閹的時候一樣,想後悔也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