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真的準備讓太子把人安排到你身邊?」這人還在尷尬中,無話找話說。
皇甫桀在心中微笑,臉上則不露聲色。
「別擔心那麽多,反正他們遲早要送奸細到我身邊,現在主動給他們借口,一可降低他們的警戒心;二來以後也好防範。」
「可是……」
「封王不比宮裏,王府裏妻妾奴婢與我都是分開來住,倒不用擔心會讓她們知道什麽。」皇甫桀舒服地歎出口氣。
張平坐在小凳上把他家王爺伸出的大腳丫子擦幹。
「你將來一定還會再長高。」
「你怎麽看出來的?」
「看你年紀不大腳這麽大就知道。你看你腳現在比我都大。」張平挪開洗腳水。
皇甫桀笑開臉,伸出光腳丫環住張侍人的腰,把他圈到腿中不讓他走。
張平沒推開他,他還在爲剛才的事感到不好意思。
「不過我現在擔心的是他們提前安排人手進了王府,也許他們已經安排進來也說不定。」
「這有什麽好擔心的。在瑞華宮不就這樣?你以爲我爲什麽能活到現在?」皇甫桀笑得陰森。
「如果他們不知道瑞華宮裏的人、包括我親娘怎麽對我,又怎會容許我活到現在?如果我現在不表現的魯莽好色胸無大誌,他們又怎能對我放心?可是又不能太無能,否則我那位父皇永遠不會讓我在人前露臉。」
張平沈默,他知道皇甫桀的難。如果他真的胸無大誌,隻求平安,也許還不會這麽處境艱難。偏偏他家這位四殿下的誌向還不小,以前他還能當作是孩子的豪言壯語,可現在……
張平想跟他說:不如就好好做個武功天下第二的平安王爺吧。不是他的人生目標改變,而是現實讓他學會思考。皇帝是那麽容易想做就做的嗎?
「我覺得做個平安王爺挺好,你覺得呢?」張平想到就說。
皇甫桀在他身後半晌沒有說話。
張平把他的腳從自己腰上放下,完全沒有留意到身後人聽到他話後的情緒如何,站起身出門倒水。
等他回來,皇甫桀已經盤膝坐在床上。
「你過來。」皇甫桀對他招手。
張平走過去。
皇甫桀突然給了他一個耳光。
張平驚呆。好一會兒,火辣辣的疼痛才傳進腦中。
「如果別人給你一個耳光,你會記多長時間?」
不等張平回答,他就自言自語道:「一輩子。」
「但如果你經常挨耳光、挨打、挨罵,被人當豬狗一樣養著,甚至還不如的時候,你會記恨多久?」
皇甫桀微笑:「你不會記恨,因爲你會漸漸認爲這是理所當然的事。直到有一天你可以有力量反擊的時候。否則你一輩子都隻能把那些欺淩侮辱當作理所當然的事。
「大哥,難道你要我習慣他們的侮辱嗎?你要我一輩子都活在他們的陰影下?要我一輩子都隻能任人欺淩?」
張平搖頭,皇甫桀已經很久沒有叫他大哥,爲什麽他現在要這樣叫他?他在提醒他們的過去嗎?
「大哥,如果我能登上頂峰,你是我身邊人,以後絕不會有人敢再欺負你、瞧不起你。難道你不希望做一個天下最囂張的宦官嗎?」
「哪有這麽容易的?你以爲太子和其它皇子都是吃素的?你別忘了你還有四個兄弟,哪一個的可能性都比你大。」張平給他逗笑,卻因扯住嘴角,疼得倒抽一口涼氣。
「那又怎樣?對不起,疼不?」皇甫桀伸手撫摸他。
張平搖頭,看他的眼神中有擔憂。
皇甫桀對他微微一笑,「放心,我不會幹逼宮的傻事。」手上則輕揉被他打紅的麵頰。
張平剛把心放下。
「前麵都沒了,自然就輪到我了。」
張平猛地擡頭。
「嗬嗬,我隨便說說而已,就像你說的,我在六個兄弟中處在最下遊,想要逆流而上並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我會努力爭取,也隻因爲我想活得更有尊嚴吧。」
張平深思了一會兒,點頭。
「你說得對。是我貪圖安逸,卻忘了人要安逸,一定要付出代價。」
「沒關係,你肯認錯就好。那麽作爲你說錯話的代價,你讓我摸摸你那裏好不好?」
等張平反應出那裏是哪裏,手比腦子動得更快,一拳頭就砸了過去。
少年的笑終於到達眼中,不退反進,嘿嘿怪笑著,上前一把抱住氣紅了臉的張平滾作一堆。
皇甫桀與侍奴鬼混的事不久就傳到了賢妃耳中。勝帝也知道了,不過勝帝對此並沒有很在意。不過狎玩一個命比螻蟻的侍奴而已,又沒有鬧出人命,何況宮中盛傳因爲四皇子貌醜,沒有一個宮女願與他親近,就連賢妃特地送過去的也給嚇昏擡了出來。
勝帝聽了此事,對這個貌醜的四子還真抱了一點可憐之心,連叫他去訓話都沒有。
可賢妃顯然不這麽想,她在訓斥完皇甫桀後,又特地把張平叫了進去。
「好你個大膽賤奴!竟敢勾引皇子與你行苟且之事!」賢妃怒斥。
張平跪在地上,一個勁發抖。一半是裝的,還有一半是氣的。你說這事他多冤枉?偏偏他還不能開口申訴。
「娘,您也不看看他長什麽樣,就他那畏畏縮縮的樣子能勾引得了我?如果不是那些女人看到我不是昏倒就是尖叫,我有必要拿這麽一個東西來委屈自己?」皇甫桀特意掃了紅袖一眼。
紅袖被他這一眼竟掃得心中一跳,他什麽意思?爲什麽要這樣看我?難道他對我竟抱有別樣心思?哼,這個醜八怪,也不看看自己長什麽樣!
但心裏爲什麽會有點高興?還有點期待?
可憐紅袖年過三十尚不知情欲滋味,不過被個毛頭小子掃上兩眼,就開始春心萌動。
賢妃看到兒子盯自己首席女官的眼神,立刻張口罵他:「不象話!」
皇甫桀臉戴麵具,笑得有點不正經,「娘,您下次再找宮女侍候我,最好找些年紀大又識情欲的,否則兒子還不如拿這個蠢貨湊合。至少他聽話得很,不會又叫又鬧尋死覓活的。」
賢妃皺眉,「那事辦得怎麽樣?二皇子可答應幫你?」
皇甫桀一聽他娘提起正事,立刻收斂,正色道:「看老二態度,此事有五成可能。父皇一直未給老二老三封疆,這段時間就是老二的機會,他爲拉攏兒子一定會辦妥此事。」
「嗯。」賢妃對皇甫桀的態度很滿意,「你要記住,這個女人是我們特地挑選出來的。如果你能娶到她,對你將來一定大有助益。可惜你貌相醜陋,丘大人身爲戶部尚書爲朝廷重臣,怕皇上不會輕易爲你指親。你必須要花大工夫才成。」
「孩兒省得。」皇甫桀似乎絲毫不在意他娘把他的婚事當交易一樣看待。
「偏偏你在這時候弄出這麽一樁醜事!真是胡鬧至極!」
皇甫桀微微一躬身,「娘請放心,孩兒此舉自有深意。我本就沒有指望丘家能把獨生女嫁給我。」
「哦,你有什麽深意?」賢妃嘴角已經帶了些些嘲笑。
「這個……」皇甫桀頓了一下,答道:「還請娘莫怪孩兒隱瞞,此計爲連環計,乃楊嬤嬤與趙公公經過多日苦思決定,爲防萬一,目前尚不能泄露一分。」
「嗯,既是二老之計,想必自有萬全之策。你要好好聽他們教誨,知道嗎?」聽說是她父親遣來的二老定下的計策,賢妃也不再多問,轉而又看向跪在地上的侍奴。
「紅袖。」
「在。」
「妳讓兩個嬤嬤過去教教這賤奴怎麽侍候皇子。」
紅袖怔了怔。
張平也呆住。
隻有皇甫桀眼中閃過一絲不明意味的光芒。
見紅袖不懂她的意思,賢妃不耐煩道:「桀兒也該知人事,免得將來被他妻子笑話。何況堂堂皇子床笫間連個侍候的人都沒有像什麽話!」
「既然一時半會兒訓不出一個知心合意的給桀兒使用,不如就用這侍奴讓教習嬤嬤好好指點四皇子床笫之事,也讓他區分一下男女有別。」
「是。」紅袖終於明白賢妃的意思。她在擔心自己兒子跟她玩花招,故意用這侍奴做擋箭牌。所以讓她利用這個機會,看她這個兒子是否像他表麵上表現出來的一樣聽話。
張平低著頭,心中亂成一團。
慘慘慘!我該怎麽辦?難道真的要假戲真做?
皇甫桀,你到底什麽意思?難道你就一點都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