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2 / 3)

魚幹睜大了眼睛:「帽哥。」

每個人都在抉擇。

許青原想活著,他們可依賴的隻有樊醒。樊醒最重視餘洲,餘洲如果出事,樊醒可能不會願意開啟離去的門。柳英年的情況不樂觀,他手臂裡的觸須不能根除,但籠主或許能幫他擺脫危機。

讓樊醒戰勝白蟾,成為雲遊之國的籠主,似乎是最佳辦法。

許青原不想讓魚幹去阻攔。

魚幹茫然地看著眼前許青原,它感到眼前人陌生,但又知道這是理所當然。「可是白蟾……可是……」

它話音未落,柳英年大喊:「餘洲!」

餘洲已經爬上了山壁。他行動極快,眨眼功夫已經跳上高點,沒有招呼、沒有預警,毫不猶豫往低處一跳。

許青原根本抓不住魚幹。有什麼從他手心中流動而出,那條小小的魚幹躍入空氣,瞬間化為大魚骨骸。餘洲落點極低,安流險而又險地拎住了他。

把餘洲放在地上,餘洲拽著安流的魚鰭:「安流。」

安流現在無法回答他,魚鰭很輕很輕在他臉上撫過,像一個感激的親吻。

它騰空而起,朝對峙的二人飛去。

「你看看你做的事情。」樊醒說,「你讓安流擔心,也讓餘洲擔心。」

餘洲從高處跳下的時候樊醒察覺了,心頭像被什麼東西猛揪了一下,瞬間空白。他知道餘洲一定會接受安流的請求,他已經不會責怪餘洲總是為了各種各樣的事情,把自己置身生死險境。

正因為餘洲是這樣的人,才會擁抱他,接受他。

白蟾茫然地看著從下方飛來的大魚骨骸。

失去心髒和軀體的安流隻剩一副骨架,如果不是在「鳥籠」裡,隻怕早已經灰飛煙滅。

白蟾霎時間想起許多事情。他剛誕生,他被母親責罰,他坐在安流背上,隨它去看別的兄弟姐妹。

「安流……」但清醒隻維持了片刻,他抓住自己的臉,忽然用粗魯的聲音大吼,「安流!!」

安流已經遊到兩人中間。它終於成功分隔白蟾和樊醒,不停擺動魚鰭。

擁有安流心髒的樊醒清晰感知到安流的情緒。它焦灼、痛苦,懇求樊醒停手,它想再試試喚回白蟾的神智。

「他吞了幾個籠主?」樊醒問,隨即在心中獲得了答案。他長嘆一口氣,麵色嚴厲:「安流,讓開,他太危險了。」

安流不肯,用空洞洞的眼窩凝視樊醒。

它曾獻出自己兩顆眼睛,一顆用來幫助久久,一顆給了樊醒。樊醒無法硬心腸麵對這樣的安流,淺灰色藤蔓構成的大劍凝固在他手中,他始終不能幹脆利落朝白蟾揮動。

安流察覺樊醒緩和的心情,正試圖安撫白蟾,忽然聽見身上啪嗒一聲輕響。它回頭,發現白蟾折斷了自己的一根魚刺。

骨頭露出白森森的缺口,白蟾的手按在缺口上。他的五指觸手般蠕動,想鑽入安流骨頭之中。

「白蟾!」樊醒又驚又怒,「你想吞噬安流麼!」

白蟾雙目血紅,他完全聽不見樊醒的聲音,手臂緊緊纏住安流脊骨,力氣極大,幾乎要把安流折斷。

我已經死過一次,不能再死啦。安流的聲音在樊醒頭腦裡震動,帶一點無奈,一點好笑:白蟾,傻孩子。

發不出聲音的安流抬起魚鰭,在白蟾頭頂輕輕拍了拍。

白蟾一怔。

他仿佛又聽見嘆息,綿長、惆悵,帶著愧疚。

安流的語氣與黑龍的手爪重合了,它們同樣溫柔,大雨一樣降落,讓他渾身濕透。白蟾開始顫唞,他感到冷,同時也感到熱,一顆眼睛褪成青白色,另一顆仍是血一樣的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