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和憤怒。小遊問過他:你見過雪嗎?龍可以讓鳥籠下雪嗎?我沒見過,雪好看嗎?
那種輕飄飄的東西,白蟾也沒見過。他混亂的頭腦裡最後連這一點印像也消失了,被壓在了最深層。他聽見魚幹的責問:你要幹什麼?什麼唯一的籠主?你瘋了麼?!
白蟾晃了晃腦袋。這種強烈的欲望似乎不是他的,來源於其他人,但如今已經深深根植在他體內。他揚天長嘯,忽然調轉角度,朝樊醒疾飛而來。
樊醒意識到不對勁,他聽見魚幹拚命跟白蟾說話,但白蟾毫無反應。眼看他越來越接近,樊醒回頭對許青原和骷髏說:「保護好餘洲和柳英年,如果有不對勁的情況,立刻把小遊屍體帶走。」
餘洲:「……什麼?」
樊醒:「我很卑鄙。為了保全你們的性命,我什麼都可以做。白蟾緊張小遊,他現在不對勁,可能會傷害我們,小遊也許能作為一個緩衝的盾。」
餘洲:「不行!」
許青原已經點頭:「明白,你去吧。」
樊醒深深看餘洲一眼,他生怕在餘洲眼裡瞧見憤怒和鄙夷。餘洲沉默片刻,最後牽著他的手,說了句:「小心。」
樊醒騰空而起。他的骨翅巨大,展開後幾乎占據了視野裡的半個天空。
才剛靠近白蟾,樊醒立刻發現異狀。
他額角兩根龍角已經完全變黑,與皮膚同個色澤。那雙青白色的眼睛如血般赤紅,而更古怪的,是白蟾不停抽搐、震顫的麵部。他在抵抗、掙紮,無意識地。發現樊醒靠近,白蟾忽然長嘯,加快速度朝樊醒襲來。
兩人幾乎撞擊在一起,強烈的氣流如颶風般湧動。樊醒抓住白蟾手臂,還未呼喚他的名字,白蟾已經滑了出去,緊接著一拳打在樊醒腹部。樊醒腹部鱗甲隻覆蓋了一半,白蟾拳頭接觸到他皮膚時忽然生出堅硬利刺,若不是樊醒閃避得快,幾乎被他刺中。
「樊醒……你是樊醒!哈哈哈哈!」白蟾抓住樊醒雙臂,「好哇!你居然還沒死!這是……」
白蟾血紅的雙目閃動,鼻子抽[dòng]。
「——你占據了安流的心髒?!」
他的聲音變得古怪,霎時間令樊醒想起母親的說話聲:那並非一個人可發出的聲調,而是無數人齊齊開口,混雜在一起,尖銳難聽。
白蟾尖聲大笑,樊醒忽然抬手卡住他的脖子:「你是誰?」
才碰上白蟾皮膚,他手心立刻如燒灼般劇痛。鬆手後白蟾立刻後退,樊醒一瞥手心,皮膚已經被燙穿。
他竭力回憶這是哪個兄姐的自保能力,才剛想起來,白蟾身後蝶翅碎了一塊,碎屑如尖刺襲來。樊醒閃身躲開,心中又驚又疑:「白蟾,你究竟吞了誰?」
白蟾古怪地一笑,聲音變化:「我是,籠主……安流的心髒……給我!給我!!!」
魚幹插在兩人中央試圖阻止,體積太小,又是黑夜,倆人都沒有注意它的存在。蝶翅碎裂的片屑十分堅硬,紮在魚幹身上,魚幹失去平衡直墜。
它拚命晃動身體擺脫碎片,仰頭看黑天中對峙的兩人。為保護餘洲和身後的夥伴,樊醒已經起了殺心,藤蔓正從他雙臂和背部生起,它們是樊醒的盔甲和武器。
魚幹疾衝,揪著餘洲頭發:「餘洲!讓我變身!」
餘洲:「你可以嗎?你還沒休息好。」
許青原一把捏住魚幹:「做什麼?」
「對不起,我不想讓你置身生死危機但現在我必須成為安流。」魚幹拚命嚷嚷,「白蟾非常非常危險,包括霧燈在內,他吞噬了四個籠主!他已經失控了!」
許青原沒有放手:「別亂來,餘洲要是出事,我們誰都無法離開這個鳥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