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縫隙」的意誌想製造人,想擁有人類形態的孩子。
而它這幾個孩子,卻以人類形態為恥。
小小的篝火點燃,他們度過了一個難眠的長夜。
樊醒化出巨大身軀,把眾人包圍在自己尾巴中。白蟾被他保護,渾身不自在似的,不停嘀咕:「我要是變成龍,比你還大。」
樊醒:「你變啊。」
白蟾:「……我一定會恢復成龍的。」
他語焉不詳,餘洲隻能猜測,骷髏和他之間有什麼他人不可分享的秘密。
柳英年一驚一乍,啃著幹糧突然嗚咽,嗚咽片刻突然激動,嚷一些「我死了算了」之類的話。最後是許青原直接把人敲暈,才得了安寧。
白蟾手裡一直攥著被砍下來的一截觸手。
黑色的觸手表皮光滑,隱隱可見皮層上紅色的紋路,正隨著時間流逝漸漸變得幹燥。它失去活力後偶爾抽搐一下,隨著動彈,切口會有一些白漿般的粘稠東西淌出。餘洲嗅了嗅,氣味古怪。
「這個是,你們人類,所謂的血。」白蟾說,「接觸到,會受影響。」
餘洲坦然,他有安流的力量護佑,不會被影響。即便如此,手上的東西仍舊令人不適,他扭頭在樊醒的鱗片上擦幹手指。
樊醒:「……」
餘洲擦完,安撫地拍拍他。
「是誰奪走了母親這部分軀體?」魚幹問,「你一定知道,為什麼不說?」
白蟾嘴巴緊閉眼睛緊閉,一張烏漆抹黑的臉,完全沒法捕捉任何訊息。
「……你們七個籠主之中,肯定有一個牽頭人。」樊醒說,「牽頭的就是這個姐姐?」
白蟾挑起一側眼皮,青白色眼睛瞪著樊醒。
樊醒:「是你的姐姐,當然也是我的姐姐。」
魚幹在半空中晃悠悠地學蜜蜂遊動,忽然問:「她有名字,對吧?」
白蟾兩隻眼睛都睜圓了。
魚幹:「……那我知道是誰了。」
「縫隙」意誌起了名字的孩子並不多,魚幹略略一想,正要開口說出那孩子名字,白蟾一把捂住它的嘴巴。
「不能說!」白蟾罕見地流利起來,「她會聽見你的呼喚,會出現在這裡!」
魚幹:「不說就……不說……你要把我魚骨頭……折斷了……」
白蟾火速鬆手。魚幹嗆咳兩聲,嘀咕:「厲害呀,她能從母親身上奪走這些觸手。」
白蟾:「是母親,自願,給她的。」
魚幹和樊醒吃驚:「怎麼可能!」
白蟾:「她,滿足了,母親的願望。」
樊醒難以置信:「她和我一樣,也可以變化成人?」
白蟾卻猶豫了:「有一點……不同。」
魚幹的驚愕比樊醒更強烈,顯然是因為它比樊醒更熟悉那個不可吐露名字的「姐姐」:「她怎麼做到的?這不可能!」
見餘洲不解,魚幹扭頭解釋:「母親兩百多個孩子裡,要說誰最不像人,她排第二,沒人有資格排第一。」
直到睡去,餘洲都不知道他們談論的孩子叫什麼名字。
餘洲隻知道,她長相醜陋,全無人形,曾經一度是被意誌憎惡的東西。意誌打算重新吸收它、讓它成為沒有意識的水母,但安流阻止了。安流勸說意誌給她多一些關注,「真正的母親是會無條件愛自己孩子的」,雲雲。
意誌短暫地相信了這些說辭,給她起了名字,但很快便厭倦,之後有了新的孩子,它再也沒想起過這個擁有名字的小東西。
她十分頑強,安流忙於照顧別的新誕生的孩子,她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是獨自生活。明明相貌醜陋,卻偏偏擁有矜貴的名字——妒忌的孩子們讓她吃過許多的苦。⊙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