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1 / 3)

它說。

樊醒沒有心髒。他怔怔看著小孩兒,忽然對她說:「我是哥哥。」

安流狂笑:「你在說什麼呀!」

樊醒:「喂,叫我哥哥。」

小孩不會說話,被樊醒吵醒了,皺著一張臉哭起來。樊醒手忙腳亂,安流氣得落地。它總是保持魚類形態,已經很久沒有化身為人形。和其他的孩子一樣,安流的人形並不完美:它長著一張魚臉,手腳有蹼。

把女嬰抱起,安流晃動雙臂哄她睡覺。孩子聽著安流的心跳,漸漸睡了過去。樊醒伸手要抱,安流拒絕了:「不行,如果換個人,她會醒。」

於是安流和樊醒,在空無一物的「鳥籠」裡呆看沉睡的小孩兒,直到安流意識到,如果一直不回去,母親會起疑並找過來,它知道安流和樊醒在哪裡。

安流和樊醒對視,兩人都知道母親找來會是什麼結局:母親不幹涉「鳥籠」。它隻會強行把安流和樊醒帶走,留這個小孩兒獨自麵對她無力抗拒的命運。

「救救她吧!」樊醒抓住安流的衣袖,「安流,你一定有辦法。」

樊醒看著海岸邊正在小十頭頂不停繞圈的安流。它是一條幹癟小魚幹,沒有禸體,沒有心髒,沒有記憶。由真正安流的一根骨頭變化而成,它隻是安流的一小部分。

它必定也無法想起,為了送那個小孩兒離開,它犧牲了什麼東西。

「安流的心髒是母親賜予的,心髒的力量來源於母親。」樊醒說,「除了心髒之外,安流還有自己的力量,雖然比不上母親,但借助深淵手記,這部分力量可以製造出一個小小的、不留下痕跡的‘陷空’。」

餘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小十在水中站起,她胸口處鱗片裂開,露出了一顆眼球。

「那個‘陷空’無法長時間維持,無法選擇方向、位置和時空。我們沒辦法把小孩送回她的來處,但至少,能讓她離開‘鳥籠’。」

餘洲回頭看樊醒:「怎麼製造?」

樊醒:「安流擊碎了自己的左眼。」

餘洲怔怔看他。

「安流用它的左眼和深淵手記,製造了一個僅容唯一生命體穿過的‘陷空’。我們把小孩放進‘陷空’,她消失了。」樊醒的手臂把餘洲圈得更緊,「安流後來做了令母親無法接受的事情,在母親懲罰它之前,它把自己的右眼交給我。我利用它的右眼和深淵手記,強行在‘鳥籠’裡製造‘陷空’,碰到了你。」

樊醒起初並不知道,占有自己深淵手記的青年有一個妹妹。他跟隨餘洲來到餘洲的家裡,在風雨中透過窗戶看到了逼仄空間裡的另一個人,被稱為「久久」的小女孩。

他當然也認不出久久。隻是第二天,在公園裡,他在大樹下不停徘徊,思索怎樣才能搶奪回深淵手記時,久久看到了他。

小姑娘靠近樊醒時,樊醒清晰地嗅聞到了她的氣味。她是這個時空中唯一一個能看到樊醒的人。他們之間曾經有過命運般的聯係。

樊醒蹲下來看她,在久久好奇的目光裡,他小聲說:「久久,我是哥哥。」

久久很脆地回答:「你不是哥哥。」

這答案讓樊醒有些傷心:「我救過你。」

久久:「什麼時候?」

樊醒:「說了你也想不起來。」

久久轉身要走,樊醒下意識拉她。在這個世界沒有實體的樊醒,卻準確地抓住了久久的手腕。

樊醒把裝著魚幹的瓶子交給久久,讓她交給餘洲。久久接過來,問:「你是哥哥的朋友嗎?」

樊醒撒起謊來麵色絲毫不變,鎮定點頭。

久久:「那你還騙我,讓我叫你哥哥。我隻有一個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