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把耳環從她耳朵上扯下來的。季春月和老人相視垂淚,文鋒顧不上哭,他立刻找警方詢問,聯係戰友,想獲得更多的信息和幫助。
許多細節,是之後聽老人講述才拚湊起來的。如今在他們眼前的就是當日案發的情景。
季春月不敢走進臥室,她後退離開了這個家。樊醒問:「然後呢?你們去了哪兒?」
「去了……很多、很多地方。」季春月的眼淚不停滾落,她用手撐著額頭,讓自己不至於倒下,目光卻無法聚焦,「可是找不到……完全找不到……那個混帳……他把久久扔在垃圾桶邊上……他怎麼能?他怎麼忍心!那麼小、那麼小的孩子!」
她吞咽了眼淚,一時間說不出話。文鋒站在客廳裡,看著地上母親的幻影,又抬頭看臥室裡空蕩蕩的嬰兒小床。
周圍的一切正在變化,雨漸漸落下,他們站在一條漆黑冷清的街道上。苦楝樹長滿新枝新葉,雨夜裡娑娑娜娜,昏暗燈光穿透羽毛般的葉片與細小雨水,照亮樹旁垃圾箱的一個小小包袱。
季春月發出模糊的吼聲,瘋狂撲向那個小包袱。小包袱裡空空的,她抱起來,包袱在她手裡消失了。
餘洲第一次知道人原來可以這樣撕心裂肺地哭。
他退了一步,發現樊醒仍牽著自己的手。
文鋒抱著季春月,捧著她的臉,讓她看自己:「這些都是假的!」
季春月哭著喊:「是真的!是真的!久久被丟在這裡……」
「春月,看著我,聽我說。」文鋒眼睛也是紅的,「都是籠主搞的鬼。那個怪物,想分裂我們。小團隊裡除了樊醒,就是你我能和收割者對抗。動不了樊醒,所以才對我們下手。別想了,這不是真的。」
季春月止住哭泣,眼淚仍流著:「那天還下雨,他會著涼的,怎麼辦?怎麼辦啊!」
兩人沉默對視,季春月捂著耳朵:「不是的,不可能的,你不要說……」
文鋒抱住她,耐心撫摸她的後背,直到季春月冷靜。
餘洲聽懂了他們沒說出口的話。不到周歲的嬰兒,在箱子裡憋得臉色發青,如此虛弱,又放在垃圾箱旁邊,淋著雨水。它活著的可能性其實很低、很低。
他無法動彈,想走到文鋒和季春月身邊,想說「我在這裡」。
但他實在沒有勇氣。
他的手在樊醒掌心裡微微發顫,樊醒正要說話時,眼前景色又是一變。他們回到了那間被洗劫的房子。
嬰兒床上懸掛的搖鈴輕響,季春月站在客廳與臥室之間的過道上,她不敢邁入臥室。嬰兒床上有模糊影子,小孩兒伸出雙手,輕笑。季春月臉上淚痕未幹,她往臥室走了一步,周圍再度變暗。
雨夜,苦楝樹,垃圾箱。季春月手中的小包袱裡隻包了一團空氣。
場景變化得越來越快,不是家中,就是小孩被丟棄的地方。季春月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對不起……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媽媽保護不了你……」
餘洲才明白小十所謂的「折磨」是什麼意思。
小十說過,她擅長這個。
文鋒已經無法再安慰季春月,她的情緒徹底崩潰。他緊緊抱住自己的妻子,在不斷變化的環境裡閉上了眼睛,眉頭因痛苦而皺成一團。
「小十!!!」樊醒揚聲大吼,「停下!別玩了!」
黑色的天空裡傳來嘶啞的輕笑:「這就夠了嗎?」
蒼穹裂開,黑色的水膜貼地褪去,季春月和文鋒落在小島嶼的石頭地麵上。薑笑衝過來扶起季春月,季春月卻完全失去了力氣,已經站不起來。她呆呆看著粗糙地麵上的石塊,肩膀抽[dòng],任由文鋒和薑笑怎麼拉都起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