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他每個有閑暇的白天夜晚,都會流連在江麵路。他無數次重走洪詩雨當夜的路徑,從校門到江麵路。他試圖從已經恢復熱鬧喧嚷的路麵上,尋找他的同學可能留下的蹤跡。
洪詩雨的骨骸從江底找到時,付雲聰也在渡口。他看不到骨骸,隻看到人們在傳:骨骸上有臨江中學的校徽,是個女孩子。
所有人都想起曾失蹤的少女。校園裡又開始流傳著和洪詩雨相關的傳言,她亂交朋友,她怎樣被襲擊。
「對不起。」付雲聰說,「薑笑,對不起……如果我……」他深深喘氣,「洪詩雨不會出事,也許,你也不會出事。」⊿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在「鳥籠」裡的一切都隻是幻影,是假設。薑笑心裡明白,但她沒辦法不遷怒付雲聰。
付雲聰一開始的坦率,現在看來全都是有意識的隱瞞。他死死保守著自己的卑鄙秘密,截走了還原事實的一塊重要拚圖。
「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薑笑大吼,「你和這個‘鳥籠’都讓我惡心!」
她甩開柳英年的手,指著付雲聰:「我不會留在這裡。你永遠也不會得到原諒,洪詩雨會永遠、永遠憎恨你。你也是殺死她的幫凶!」
她大步奔跑,穿過江麵路。
柳英年遲疑了一瞬,餘洲追著薑笑離開。
目送魚幹和柳英年一路緊隨餘洲,樊醒和許青原留在原地,相互看看。
「何必呢?」許青原說。
樊醒:「是啊。」
許青原難得找到一個和自己有相同看法的同伴,很贊許地衝樊醒點頭:「浪費了他的天分。」
樊醒看付雲聰。他想問許多問題。
為什麼要營造這樣一個牢籠?這個牢籠除了困住付雲聰之外,沒有任何意義。他為所有來到此處的歷險者營造了足夠他們安穩生活的世界,甚至滿足他們的遊樂需要。他在「母親」手底下竭盡全力保護素昧平生的餘洲和樊醒,而明明哪怕歷險者死在「鳥籠」裡也會重生,身為籠主,他實在沒有任何這樣做的必要。
樊醒仍記得自己的手按在餘洲胸口上,感受到的搏動。真正的人會這樣困囿自己?為了懺悔、為了贖罪,或者為了其他沒必要的情緒?
「……這也是本能嗎?」樊醒低聲問自己。
許青原輕笑:「是人性。」
樊醒看他:「人性是善還是惡?」
許青原頂了頂漁夫帽:「人性是,該善的時候善,該惡的時候惡。」
掛著「幸福鮮果」招牌的水果店門口有不少顧客。蘋果新鮮上市,正在搞活動,人們排起長隊搶購。
有一個人走出鋪子,與跑來的薑笑擦肩而過。
薑笑立刻站定。
店裡店員、顧客,人人麵目模糊,隻有那和她擦身、甚至穿過她身體的男人,是一張清晰的臉。
「一哥,」店員從店裡跑出來,「蘋果沒拿。」
他遞給那人一個布袋子,布袋子裡全是拳頭般大的蘋果。
「哦對,忘了。」男人笑道,「我媽最饞這一口。」
「老板,你媽好點沒?」有熟稔的顧客問
「好多了,多帶點水果補充營養。」男人說,「還不能下床,在家呆著無聊,我回去看看。」
水果袋子係緊了,沉甸甸掛在車頭,裡頭果子一個個圓滾滾。男人騎的正是那天他們在長盛修車行看到的黑色小電車。
電車啟動,朝僵立的薑笑撞過去——隨即穿過薑笑的身體,遠去了。
餘洲追上薑笑,他隨著薑笑目光看去,騎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