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1 / 3)

,更辨別不清方向。

付雲聰一直往前走,他走得很慢,時刻在觀察周圍的一切。可惜周圍無論何時何處,都是空無一物的茫茫虛無。

某一天結束跋涉後,他聽見頭頂有嗡嗡震響。

一個巨大的、難以分辨男女的聲音像磅礡大雨一樣落下來。

聲音問他:「如果給你機會,你能從空白中製造出什麼?」

聲音的主人有一雙能輕易把付雲聰捏死的大手。它們在高空中攪動,於是雲出現了。巨大的、流光溢彩的魚從雲層中遊過,那是付雲聰第一次見到安流的幻影。

超出他理解和想像的巨大怪魚滑過天空,被虛空吞噬一般消失了。

「聲音告訴我,‘鳥籠’對籠主來說,是一個相信這裡存在什麼,就會出現什麼的地方。」付雲聰說,「信者自生。」

聲音的主人為他演示了一個小小的把戲。

「我來想想……這樣吧,周圍並非空白,你正處在一個繭裡。繭之外是你無法想像的世界,異族的野獸把繭看作美食,它們拚命要撕破繭,抓住你,吃了你。」

隨著聲音的講述,周圍白茫茫的一切果真為之一變。付雲聰腳下一絆,摔倒了。他倒在白色的、軟綿綿的東西上。低沉的嘶吼在白色的帳幕之外轟響,野獸尖銳的手爪壓在包裹他的「繭」上,空間越來越小,那黑色的尖銳手似乎有幾百幾千隻,紛紛朝付雲聰壓下來,近得付雲聰能看到手爪上的血跡和黑色鱗片。

付雲聰吃了一驚,他下意識地感到害怕。但隨即他想起了聲音說過的話。

籠主相信這裡存在什麼,「鳥籠」就會出現什麼。

付雲聰對著距離自己不足半米的爪子和薄得幾乎透明的繭說話了。

「一場很真實的電影。」

這句話一出,和語意相關的念頭隨著付雲聰已有的生活體驗,瞬間在他的意識裡成形。

他不再被「繭」束縛,而是坐在一個影院裡,戴著VR眼鏡,正在沉浸式體驗一部以天外生物為主角的電影。

頭頂傳來震耳欲聾的笑聲,那人笑得喘不過氣:「不錯、不錯!」

隨即,聲音的主人消失了。

柳英年聽得完全呆住。

他甚至忘了要往自己的本子上記錄:「你是說……‘鳥籠’是由籠主的邏輯和體驗撐起來的?」

「沒錯。」付雲聰有些高興,「你是第一個立刻就能理解我所說之話的人。」

「我畢竟是……」柳英年又打住了,「我明白了……原來是這樣。」

餘洲想起了薑笑說過的最危險的三類鳥籠,其中一類,是籠主為小孩兒或者病人的鳥籠。

小孩沒有形成完整的、有邏輯的意識世界,年紀越小,他們越缺乏對世界萬物的邏輯。而病人——尤其是精神病人——被病情困頓的思維將會讓所在的「鳥籠」呈現出相當可怕的混沌。

餘洲背脊一寒:他期待他們不會遇上這樣的鳥籠。

「我可以在這裡演示一次,信者自生。」付雲聰說。

魚幹來勁了:「我要看電影。」

「不是電影,是真實存在的、我曾看過的一個東西。」付雲聰抬頭看天空。

被陰雨籠罩的天空中央,像裂開一樣露出了一線湛藍。那一點兒湛藍濃得如同顏料,很快把陰雲染色。藍色的範圍越來越大,從藍色中有什麼更燦爛的東西鑽了出來。

「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它的名字。」付雲聰說,「但我想,它應該很喜歡雲海,就像真正的魚要在水裡生存一樣。它此時此刻就在我的頭頂上。它來了。」

他描述著,像說服自己,和說服眼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