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2 / 3)

臨江中學範圍內,雨消失了。在晴朗的藍色天空中,一條巨大的、燦爛的魚穿過肥皂泡一樣幻動的光線,在陽光和空氣中舞動它長而飄逸的魚鰭。

它的魚鰭輕得像紗帳,在一瞬間讓餘洲想起了海中浮遊的水母。

但它比水母更大、更沉重。它在臨江中學上空盤旋,日光灑在它的皮膚上,折射、散射,幻化成七彩的光線。

「我見到的它是幻像。」付雲聰說,「現在你們看到的,是幻像的幻像。」

他低頭看趴在餘洲頭頂發愣的魚幹。

「你跟它很像,就是小了一點。你們都有一個角。」付雲聰比劃著,溫柔地說,「你長大了也會變得這麼漂亮嗎?」

魚幹隻是愣愣仰望頭頂的大魚,一言不發。

餘洲說:「聽說這條魚叫安流。」

魚幹的魚鰭就像手一樣緊緊抓著餘洲的頭發,幾乎讓餘洲疼得哼出聲來。

「安流……」魚幹用隻有餘洲聽得到的聲音說,「原來這裡,也有人知道安流……」

這條驚人的大魚讓付雲聰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

「薑笑把她的秘密告訴我,我也要跟你們分享一個‘鳥籠’的秘密。」他舉起雙手,像在空氣中撕裂了什麼。

大魚消失了。但藍色的天空尚未消散,一道裂縫出現在天空之中。

裂縫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裂縫之外是黑色的空間,仿佛吞沒了所有光線的黑洞,是人的眼睛所能觀察到的最純粹濃重的黑。

在黑色的空間裡,有一道細長的、亮著光線的裂口。碎雪從裂口中落下。它們穿過黑色的空間,穿過藍色的天空,尚未落到餘洲手中,已經化為水滴。

「這是‘鳥籠’之外的空間。」付雲聰說,「但我不知道上方的裂口是什麼,以及為什麼有雪。」

這是付雲聰抵達的第一個「鳥籠」,他在無人的「鳥籠」裡成為籠主。

因此他沒有經歷過從一個「鳥籠」前往下一個「鳥籠」的過程。

那是餘洲見過兩次的漆黑隧道。

無數的鳥籠,原來就藏在那漆黑隧道之中,累累如卵。

留付雲聰獨自回憶江麵路上的各色人物,漁夫帽帶著眾人在河堤邊上找了個橋洞,架起石塊鐵架,開始烤魚。

他指點餘洲他們在淺灘撈魚,餘洲和樊醒學得很快,柳英年的眼鏡掉進水裡幾次之後,濕著雙腳上岸了。

岸邊,薑笑正捏著魚幹尾巴問它,那條大魚和它有沒有什麼血緣關係。

然而無論怎麼問,魚幹都不肯說。被問得心煩了,它用魚鰭捂著不存在的耳朵大聲說:「不記得了,我沒有腦子!」

繼續再問,它裝出哭相,抽抽搭搭:「我又長不了那麼漂亮,你們為什麼總要用這種事情刺激魚家。」

薑笑總會適時提醒:「說不定你吃了你那硬心髒,你就變成那麼漂亮了。」

說也說不聽,薑笑凶巴巴拎著它:「你快恢復原形!你恢復原形了說不定咱們就能從些鬼鳥籠裡跑掉了!餘洲再不回去,他妹妹怎麼辦!」

魚幹在她手裡裝死。

「我把我的秘密都告訴你了,你卻不肯跟我講你的。」薑笑語氣一軟,也開始裝哭,「咱們還是同伴嗎?」

裝哭不奏效,魚幹直挺挺地攤著。

她把魚幹一扔:「不要你了。」

魚幹爬回到薑笑身邊,小心依偎她的腿。「沒說秘密的也不止我一個。比如……」它轉來轉去找目標,忽然聞見漁夫帽手裡烤魚剛剛飄出的香味,「比如他!」

魚尾筆直指向漁夫帽。漁夫帽頭也不抬:「找死嗎?」

一行人裡唯一不怕漁夫帽的隻有薑笑和樊醒。薑笑好奇問他:「大哥,你到底叫什麼名字,打算什麼時候才告訴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