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一個病人在這兒,付雲聰沒有久留,隻說明日再來找他們,一起去看看洪詩雨出事的地方。
漁夫帽拿了些吃的離開,薑笑給柳英年表演和講解調酒功夫。樊醒獨自躺在沙發上,微微睜開一隻眼。
餘洲不在,他身邊隻有魚幹。
「安流。」樊醒輕聲開口,「還沒幹淨,幫幫我。」
他攤開手心。
魚幹猶猶豫豫婆婆媽媽,一蹭一蹭地靠近。傷口看著是幹淨了,但魚鰭輕放在上麵,能感受到皮膚下微微的蠢動。
「……究竟有多少進去了?」魚幹嘖了一聲,「真惡心。」
「餘洲按著我的手去摸藤蔓,我也不知道有多少跑了進去。」樊醒微微皺眉,魚幹正用魚鰭在傷口裡翻找根須的影子,「這玩意兒沾血就長,確實麻煩。」
「它不是怕你的血麼?」
「嗯,所以種子進了我的肉裡,會到處亂鑽。」樊醒忍著疼,用氣聲說,「我快頂不住了。」
魚幹勾出幾團螞蟻大小的東西,那些古怪東西很快便像根須一樣枯萎了。
「那你當時怎麼不推開餘洲?」魚幹嘀咕。
「難得看他反抗我一次,很有趣。」樊醒笑道,「正好趁機賣個可憐……」
餘洲推門走進來,樊醒立刻閉嘴,魚幹立刻縮魚鰭,一個裝睡,一個裝哭。
餘洲:「別裝了,他又沒死,哭什麼。」
魚幹止住哭聲:「好歹也是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你好冷漠哦。」
餘洲:「你沒見它怎麼對我的?你當時還氣得要爆炸……現在怎麼同情起他來了?」說完狐疑打量魚幹:「你倆是不是一夥的?」
魚幹噌地蹦起來,浮在空中:「你怎麼罵人!不跟你玩了!」
說完擺著尾巴遊到薑笑柳英年那邊。
餘洲:「……你心虛什麼?」
樊醒豎著耳朵聽周圍動靜。餘洲在他身邊坐下,伸手去探他額頭溫度。
照顧久久這幾年,餘洲吃盡了小孩生病的苦,一摸就能估算樊醒體溫。他往樊醒額上換了個裝冰塊的袋子,一句話都不說。
樊醒眼睛睜開一縫,看見餘洲從柳英年背包裡掏出手記。
手記上沒有新的文字和圖案。
放好手記,他又掏出那顆圓滾滾的堅硬心髒。
魚幹在吧台整條骨頭都抖了:「餘洲!!!」
它竄到薑笑身上往她衣服裡鑽,薑笑一把將它扯出來狠狠扔到地上。它幹脆攢動著藏在吧台底下:「別拿出來!」
餘洲:「我看看能不能打開。」
魚幹的聲音仿佛汽笛一樣尖銳:「你變了!!!你不愛我了!!!」
薑笑撿起魚幹,把它拍在案板上,咚地往案板插一柄菜刀。魚幹立即收聲,徹底裝成一條死魚。薑笑言簡意賅,對餘洲抬抬下巴:「搞。」
十分鐘後,鑿球工作以失敗告終。
刀子錘子都用了,薑笑最後把球拿上三樓樓頂扔下來,地麵砸出一個坑,球的殼子一道裂縫也沒有。
魚幹又怕,又覺得驕傲:「不愧是我的心髒。」
餘洲收好工具,發現躺沙發上的樊醒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盯著自己。
「看什麼?」他沒好氣地說,「睡你的吧。」
樊醒的笑聲虛弱,像胸膛共振而發出來的,無法分辨是真心或者假意。
「你比我還復雜,」他對餘洲說,「總是出人意料。」
魚幹對餘洲罔顧自己意願,試圖強行打開「心髒」的做法非常憤怒。它一直氣到第二日都不肯跟餘洲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