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籠」細致得讓人吃驚,他開始懷疑付雲聰是不是一個機器人。普通人的腦子,真的可以把一個什麼都沒有的空間設計得這麼詳盡真實?
樊醒叉著手,靠在牆上看餘洲。濕漉漉的空氣似乎也打濕了他的長發,他沒有笑,靜靜看人的時候有一種奇特的憂鬱感,眼裡藏著秘密。
為了壓抑住自己揍人的念頭,餘洲堅決不看他。
「我們一起住吧。」樊醒說。
餘洲:「……哈?」
樊醒攤開手掌。他手上的傷口沒有處理,在雨中走了大半天,已經紅腫起來。
餘洲:「……」
對扮可憐的樊醒,餘洲毫不愧疚。雖然離開阿爾嘉的王國後,他受傷的肋骨和手肘痛感大大消除,但仍舊隱隱地時不時疼一下。
餘洲心中暗道「活該」,和柳英年一同研究薑笑的調酒手法去了。
入夜,付雲聰來訪。
餘洲告訴他,他們決定幫忙。付雲聰鬆了一口氣,左看右看,目光落在樊醒身上。
樊醒皺眉閉眼,斜躺在沙發上睡覺。魚幹也罕見的沒有精神,趴在他胸口,連說話都沒力氣了似的。
「他病了。」付雲聰說,「在‘鳥籠’裡生病,如果沒有合適的藥物,人是會死的。」
餘洲:「那就死了算了。」
魚幹在樊醒身上掙紮,柳英年探了一探:「發燒了。」
他抓起樊醒的手腕想把脈,不料被樊醒手心的傷口嚇了一跳。
「這是什麼!」他大喊,舉起樊醒的手。
手心的傷口泛白,周圍紅腫,無數細細的白色長須在傷口中蠕動、伸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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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潰瘍(2)
柳英年差點扔開樊醒的手,不料傷口中的觸須纏上他手指,還有越來越長的趨勢。
此時恰好漁夫帽進屋討吃的,看見這情形,立刻抓起櫃台上一把彈簧小刀。他出手又快又穩,刀尖紮入傷口中一戳一挑,一團灰白色根須立刻被帶了出來。
根須還在刀尖上張牙舞爪扭動,很快便徹底枯萎,化為飛灰。
付雲聰麵色不佳:「這是什麼?」
餘洲和魚幹已經認出:這是上一個「鳥籠」裡的藤蔓根須,而且是淺灰色薔薇的藤蔓根須,微微散發白光。
樊醒眼睛尚未睜開,魚幹撲到他臉上哇哇大哭,隻聽到聲音,沒有一滴眼淚。
漁夫帽去洗淨刀子,薑笑和柳英年一個拎起魚幹,一個給樊醒灌水。誰都不知道被藤蔓鑽肉裡應該怎麼救治,但多喝熱水,肯定是沒錯的。
付雲聰對身邊的餘洲說:「這不尋常。」
餘洲:「藤蔓?」
「對。」付雲聰說,「‘鳥籠’裡被籠主創造出來的東西,不能跟著歷險者離開。能跟隨歷險者在不同‘鳥籠’中移動的,隻有從外部世界帶進來的東西,比如食物、衣服、書籍……絕不是這種古怪的藤蔓。」
餘洲明白他的意思:「籠主製造的東西,隻在當下的‘鳥籠’裡起作用。」
付雲聰:「就像遊戲。你在遊戲裡獲得的金錢、道具,是不能夠帶回現實世界的。除非……」
兩人對視一眼。付雲聰沒有說下去,餘洲也沒有追問。
但兩個人都心知肚明:除非這個藤蔓,並不是籠主製造的東西。
它屬於「鳥籠」之外的某種意誌。所以才能在「鳥籠」與「鳥籠」之間,自由穿梭。
餘洲想起離開阿爾嘉王國的那一瞬間,他在天空中看到的巨大手影。
那絕對不是他的幻覺。
而同理,被他從霧角鎮海域中喚醒,還能跟著他們來到這個「鳥籠」的魚幹,自然也和藤蔓一樣,是某種‘鳥籠’之外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