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般的擁抱也可以。但亞瑟根本沒有。
就像囚犯竊到了獄門的鑰匙,亞瑟沒有再瞧他一眼,立刻從王宮頂上跳了下去。如他所料,藤蔓猶如阿爾嘉的化身,它們及時地接住了他,不讓他受一點傷。
田野上火勢太大,還活著的人們紛紛朝王宮湧來。他們高喊阿爾嘉的名字,伸手去拉亞瑟。藤蔓也為他阻擋了人們的雙手。亞瑟一路狂奔,身影很快消失在濃黑的煙霧裡。
石頭房子上的藤蔓縮回地下之後,另一種東西從地麵生長出來。
它的芽頭微微發光,淺灰色的薔薇花苞附著在新生的藤蔓上,很快把石頭房子纏得密實。
餘洲抓住樊醒的手,又劃破他手心取血。樊醒也不覺得痛似的,活動手指把血擠出來。但這次的淺灰色藤蔓不再懼怕樊醒的血液。
它們不斷伸長,卻也沒有任何攻擊性,隻是全都朝著餘洲兜帽裡躺著的魚幹伸去。
魚幹被嚇得不輕,在兜帽裡彈來彈去。
樊醒忽然說:「你怕什麼?它們不是幫你找回了心髒麼?」
魚幹:「我……我又不要那勞什子心髒。」
樊醒:「我想起來了。咱們在之前那屋子睡覺的時候,這些藤蔓也出現過。它們不是想攻擊我們,而是要靠近你,魚幹。」
魚幹從兜帽裡遊出來,瞪圓了魚眼睛。在它身邊,淺灰色薔薇一朵接一朵地瘋狂開放。
「幹、幹嘛呀?」魚幹嘀咕,「我又不認識它們。」
樊醒從柳英年背包裡踏出「心髒」,在手上拋接幾下。淺灰色薔薇的藤蔓立刻緊緊黏上樊醒。樊醒忽然抬手,把圓球扔給漁夫帽。漁夫帽險險接過,果然,藤蔓又齊齊轉向,圍住漁夫帽。
魚幹:「……它們保護心髒,還提示我,這兒有我的心髒?」
樊醒:「問我,還不如問你的藤朋友。」
魚幹又嘀咕:「不跟陌生藤講話。」
它懼怕自己的心髒,連這些藤蔓也沒有好感,扭著尾巴縮進餘洲手裡。
輕微的崩裂聲忽然在腳下響起。
隨即眾人腳底一空:石頭房子的屋頂被藤蔓撬鬆,塌了。
眾人跌得不輕,隻有手裡藏著魚幹的餘洲,被藤蔓勾著輕輕放在地上。
「那是什麼?」狗啃屎一般趴在地上的柳英年指著牆角。
那塊刻著「阿爾嘉·亞瑟」名字的石頭正在微微發光。光芒從名字上散發出來,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薑笑反應最為迅速,就地一滾,把手按在發光的石頭上。
「是門……是門!」她大喊,「阿爾嘉把門打開了!」
河邊的火勢並不大,亞瑟已經隱隱約約看到了石頭房子的影子。
隻要再翻過一座矮牆,他就能抵達。
他甚至已經看見,石頭房子隱隱發光。
門要開了,亞瑟心頭一陣狂喜,他跑得更快,完全忽略了身邊的聲音和動靜。
在跟阿爾嘉提要求的時候,亞瑟想過如果阿爾嘉拒絕,他應該怎麼辦。亞瑟也想當籠主,他想當真正的王,而不是一個被阿爾嘉控製的傀儡。他要反過來囚禁阿爾嘉,就像阿爾嘉一直希望的那樣。
但他很欣慰。阿爾嘉願意放過他,沒有比這更令人快樂的事情了。他篤信自己的能力足以讓他在其他的「鳥籠」裡生活得如魚得水。他已經忘記過去在「鳥籠」之間輾轉時多麼痛苦,平靜的日子給了他自得的資本:他連「籠主」阿爾嘉都能降服,他有什麼做不到?
跨過矮牆時,亞瑟隱約聽見身後有古怪的風聲。他沒停步,石頭屋子就在前麵,它發著光,那是門開啟的信號。
——噗的一聲,亞瑟被釘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