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語言中沒有這個詞語,需要很吃力地讓舌頭和口腔運動起來,才能準確發音。
之後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們在各種不同的鳥籠裡輾轉了三十三次。
第三十四次,阿爾嘉以為他們也一樣能夠安全離開。
原本的「鳥籠」是一個狩獵場。
獵場各個角落裡藏著武器,遊戲開始之後,人們要立刻四散開,去尋找武器,或者結盟,或者單槍匹馬活動。
原住民們端著武器狩獵歷險者,或者被歷險者反向狩獵。那是一個簡單的生死遊戲,就像擲硬幣,正反兩麵,生或者死。
沒有別的選擇。
並非所有原住民都願意參與這樣的殺戮遊戲。歷險者之中的新生者更是徹底失去鬥誌。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去,樹林、溪水,全被染得一片赤紅。
阿爾嘉兄弟倆和剩下的歷險者商量之後,決定反向追蹤籠主。
在原住民的幫助下,阿爾嘉兄弟抵達了籠主所在的居所。
但籠主對他們的行動了如指掌,亞瑟不幸落入陷阱,命懸一線。
籠主給了阿爾嘉一個選擇:殺死被困在陷阱中的亞瑟,籠主就會放剩下的所有人離開。
「我做出了選擇。」阿爾嘉說,「亞瑟為了陪伴我,決定留在這裡。」
這些事情的大概內容柳英年已經從石板上解讀出來,餘洲原本聽得並不十分仔細。但最後一句,他忽然意識到有些不對。
「……亞瑟沒有死?」
「沒有。」
一個令人驚奇的念頭在餘洲腦中閃現,他失聲道:「……亞瑟的身份仍是歷險者?!」
阿爾嘉微微點頭:「如你所見,他正是這個‘鳥籠’中,唯一隨時有機會殺死我,取而代之的人。」頓了頓,他聲音更低沉了:「而且這個可能已經越來越清晰。」
彼時阿爾嘉剛剛成為籠主,「鳥籠」中的一切隨著籠主的更替而立刻發生變化。但阿爾嘉本人並不清楚自己想要一個怎樣的「鳥籠」,當時的「鳥籠」是混沌的。
大地上灌滿了流沙,河流和天空混雜黑紅兩色。樹林中的樹木在狂風裡搖動、大笑,原住民恐懼而慌亂,所有的一切都在融化、重構,世界像巨大的漩渦。
這混沌的「鳥籠」讓原住民和歷險者吃了很多苦。幸存的歷險者不願留在這裡,阿爾嘉讓他們離開。
隻有亞瑟,他可以離開但仍決定留下來。
因為阿爾嘉是為了救他,才被困於這個永恆的牢籠中。
亞瑟給了阿爾嘉許多建議,他們在「鳥籠」裡開始復原自己以往的生活環境:花田、房屋、地貌。
一切漸漸成形。
他們住在河流邊上,那是一間亞瑟和阿爾嘉親手搭建的石頭房子,它實際位於整個「鳥籠」的中央。
世界開始顯出它嶄新的麵貌,它新鮮、漂亮、寧靜。
新的歷險者陸續來到。經歷了三四十個「鳥籠」的人滿身疲憊,這個滿是薔薇花和春風的地方太過美好,他們決定長留。
歷險者心甘情願地贊美「鳥籠」和阿爾嘉。阿爾嘉從未接受過這麼多的喜歡和贊譽,人們向他致意、道別,一個接一個地,選擇從飛星崖上跳下去。
然後在夜晚結束的時候,幹幹淨淨地從湖中爬出來。
人漸漸變多,問題也隨之而來。
阿爾嘉和亞瑟年紀不大,在現實世界裡有爵位、身份作為幌子,可以換取他人信任。但在「鳥籠」裡,這些來自各個地方的陌生人並不真的信賴和尊重阿爾嘉。
在短暫的相處蜜月期過後,人們相互之間、以及與阿爾嘉、亞瑟之間的摩攃越來越多。
阿爾嘉並不擅長處理這一切。在遭遇幾次麵唾和爭執之後,亞瑟向阿爾嘉提出建議:在「鳥籠」裡設計一個牢獄,專門安置那些不聽話的、惹他們生氣的麻煩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