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1 / 3)

見青年笑了一聲。

這陌生的地方和周圍的一切都讓人害怕,他連滾帶爬地遠離。等背包收拾好,他才想起:青年要撿起的筆記本,實際上並非自己的東西。

它像牛皮糖一樣死死黏著餘洲,是餘洲沒法擺脫它。

周圍除了霧氣隻有黑暗,霧裡混雜惡臭,除了鬆濤聲之外,隱隱聽見海浪湧動。

「……你們是誰?」餘洲鼓足勇氣開口,「這是什麼地方?」

無人回答。觀察他的青年重新點亮風燈,津津有味地觀察地上的石子。

包括餘洲在內,這裡共有八人。難堪的沉默過後,有人抬手打招呼。餘洲認得他的聲音,是剛剛拉開大漢的年輕人。

年輕人沒有靠近,遠遠問:「你也掉進‘陷空’了?」

餘洲在電視裡見過「陷空」出現的畫麵。

平坦安靜的街道上,忽然出現了巨大的、直徑至少十米的黑色空洞。空洞裡的地麵、人群,仿佛都被吞噬了,瞬間無影無蹤。

空洞深不見底,勘探的機器進入地陷,怎麼也夠不到底。無論是人還是機器,最終都會因為無法忍受壓力和灼熱的溫度而返回地麵。

這種地陷被稱為「陷空」,幾十年前便開始頻頻出現。

沒人知道它有多深,沒人知道它為什麼出現。它們像是奶油上被叉子戳出的深洞,不會消失,永遠留存在地表上。

「……陷空?」餘洲忽然想起廣播裡的內容:城市昨日出現陷空,失蹤了四個人。

「剛才謝謝你,你怎麼稱呼?」餘洲問。

兩人互報名字,這願意跟餘洲說話的年輕人大學生模樣,叫柳英年。

正要詳細問,餘洲耳朵一疼——尖長的號角聲忽然撕破空氣。

號角一起,濃霧中霎時翻湧無數沉悶聲音,似有巨粅呼吸,咕嚕嚕接二連三的水聲。

餘洲尚未反應過來,八人之中唯一的女孩忽然起身,朝沒有聲音的方向狂奔。

她就像一個信號,瞬間所有人都動作起來。餘洲性格謹慎,仍站在原地,柳英年一把拉起他:「跑啊!薑笑做什麼,跟著她做就是了!」

沒跑出兩步,忽然有人從背後拽住餘洲背包。餘洲被拖得後退,緊接著——眼前忽然砸下來一根粗大觸手!

驚叫聲中,觸手從餘洲麵前飛快掠過。刺目閃電亮徹天穹,那觸手宛如章魚手爪,但長滿了密密麻麻的倒鉤。電光把倒鉤上的血紅黏液映得清晰,腥臭熏得餘洲又退一步,立刻察覺身後有人貼著自己。

「這麼主動?」有人在身後說。

是方才提風燈的青年,一隻手還拉著餘洲背包。餘洲哪裡有空理會他,拉著這人就地一滾。

「哦?」青年笑了。

餘洲聽不清他說的什麼,觸手砸在兩人方才站立的位置上又飛快縮回去。霧裡無數攀爬聲窸窸窣窣,野獸的喘熄和呼吸交雜,轟轟作響。餘洲爬起來往前飛跑,青年緊緊跟著他。

「我倒不討厭主動投懷送抱的人。」那人邊跑邊講,說話完全不帶喘。

後頭傳來兩聲慘叫。餘洲回頭,落在最後的兩人被巨手抓住,濃霧中數張怪臉張開了裂口,長舌如同蛇信。

餘洲嚇呆了,腦中隻留一個念頭:跑!

沒有距離感也沒有方向感,一堆人不知跑了多遠,濃霧中隱隱滲出光線,熹微晨光剪出高塔瘦長輪廓。

以高塔為中心,一座安靜的鎮子出現在眾人麵前,「霧角鎮」字樣的標牌在惡風中啪啪亂響。

踏入鎮子地界瞬間,轟鳴消失了,餘洲聞到了鹹腥海風的氣味。

回頭再看,鎮子外仍是濃厚黑霧,但霧中怪物已經無聲無息,全部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