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張圓桌, 三足鼎立, 船員們都樂滋滋地跑來看熱鬧, 就連湯森也從盥洗室探出了腦袋, 衝著瑤安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瑤安回了個笑。

那時候, 她還沒想到她會輸的這麼慘。

傳統梭.哈的規則其實非常簡單,各家會有一張底牌, 也成為暗牌,要到最後決定勝負的時候才可以翻開。從荷官給每人發第二張牌開始, 每發一張牌後,就會以牌麵大者為先,進行下注。有人下注後,想繼續玩下去的人可以選擇跟注、加注, 如果覺得牌況不妙繼續跟注會血本無歸,也可以放棄。放棄的牌家任賠等待牌局結束, 但先前跟過的籌碼無法取回。

卡維爾閑閑靠在一邊喝酒,任著瑤安去玩,沒有插手的意思。

最開始的時候,瑤安還是笑著的, 直到她接連輸到第三局。底注是一百萬, 每局跟注四次,第一局輸掉四百萬, 後來兩局局她怯了, 跟了次底牌後就放棄, 及時收手後隻輸掉兩百萬。

威登和文萊也有些措手不及, 兩人對視一眼,沒想到這錢贏的這麼容易。

看著桌上那堆籌碼,瑤安眨眨眼,手心都滲出了汗。

她自小家教良好,沒沾過這樣的賭.博習氣,就算以往和好友無聊時打橋牌,也隻是輸者罰水一杯。而現在分分鍾輸掉幾百萬,瑤安心驚肉跳,覺得有點像做夢。

她攏了攏頰邊的頭發,無助地看向卡維爾,用口型問,“怎麼辦?”

卡維爾倒是神色如常,走過去安慰摸摸瑤安頭發,哄慰道,“沒關係,讓他們贏。”

他說話時眼神狀似不經意掃過威登放在桌上按著底牌的手,看的文萊脊背發涼。威登心裏也咯噔一聲,這牌局和想象中一點都不一樣,就算贏了心裏也堵得發慌。

在卡維爾麵前瞞天過海的事還沒有人成功過,威登摸了下放在袖口處的老千牌,十分害怕計謀被識破然後遭到卡維爾的打擊報複。

可他都準備好打哈哈說這是場玩笑然後把錢都雙手奉還了,對方卻輕飄飄移開了眼睛。

嘩啦啦洗牌聲響起,又一局很快結束,而結局意料之中。

瑤安盯著桌上被荷官移到對麵的籌碼,一共九百萬了,她心疼的移不開眼。

威登和文萊麵麵相覷,當成功來的太快時,總會讓人覺得心慌。

威登偏頭,和文萊使眼色,“咱們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文萊沉默一瞬,點點頭。

威登靠在椅背上,又示意道,“要不然,找個借口把錢還回去吧,看瑤安小姐的樣子,都要哭了?”

文萊眼裏閃過一絲心疼,但過了會,還是點了點頭。他跟威登比劃著,“船長有錢,你別全還,留一點下來,你說要請我喝酒的。”

威登比了個手勢,示意自己同意。

而那邊,卡維爾把腕表摘下放到一邊,忽然問了句,“還來嗎?”

文萊正把眼鏡摘下來在襯衣衣角上擦了擦,沉吟一瞬,回答道,“今晚就算了吧,也盡興了……”

話沒說完,便就被卡維爾打斷,“怎麼就盡興了。”他揮揮手把做荷官的船員趕走,自己到了牌桌的側麵,漂亮地洗了一次牌,又抬頭,“玩都玩了,不如贏個整數再走,是不是?”

威登斜坐著,和文萊對視一眼,恍然覺得卡維爾剛才一閃而過的表情是似笑非笑,心底一陣發毛。理智告訴他今晚已經是天大的運氣,要及時收手,但是一番天人掙紮後,威登猶豫地開口,“嗯……那就最後一局吧。”

他的想法是,之前作弊贏來的錢都還回去,但這次他憑真本事,贏多贏少都是他自己的,也算這晚上沒白忙活。顯然,文萊和他所想的相同。

他們忘記了一句話——貪婪的人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而瑤安已經麻木了,她想著,反正輸的全是卡維爾,她又沒錢可以賠。

這麼一思考,倒是減輕了不少的心理壓力。

卡維爾代替洗牌發牌,動作行雲流水,聲音也清脆好聽。很快,下一局也接近尾聲,雙方都隻剩下底牌。瑤安頭一次運氣這麼好,10、J、Q、K,她看了眼威登的,和她相同,最後的結果隻等著底牌翻開。

她小心翼翼地掀開看了眼,是9。所以說,隻要威登和文萊手裏不是A,她都能贏。

瑤安猛地抬頭,看向卡維爾的眼中有些興奮,也有些擔憂。

她表情全露在臉上,威登輕易就看了出來。他翻看了下自己的底牌,紅桃A,湊成的是同花大順,穩贏。這讓他鬆了口氣。

威登很後悔之前做的事。瑤安在這方麵幾乎是白紙一張,他根本不需要花費什麼別的心思就能贏,而剛才這麼一通折騰下來,他既對自己所作所為覺得可恥,還舍不得真的騙瑤安那麼多錢,簡直吃力不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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