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卿以為自己聽岔了,綺兒也沒以為自己聽得多準,倆女人一時間都愣愣地看著他。
南宮信慢慢撐著身子起來,淡然得跟平時沒什麼區別似地對綺兒道,“你若不想他死,馬上照辦。”
綺兒還是不清楚他到底是要幹什麼,但聽他這話就安了一半兒的心。
伺候南宮信這些日子,綺兒清楚得很,雖然這個人看起來好像隨便什麼人用一根手指頭都能要了他的命似的,但如果他真想要別人的命,那肯定比別人要他的命還容易成百上千倍。
南宮仕花花腸子再多到底還是比他少那麼幾年道行,差那麼一口氣。
隻要他不是真對南宮仕動殺心,那就好。
“是,殿下。”
綺兒倒是鎮鎮定定地退下去辦事兒了,彥卿卻覺得自己身體裏這兩顆小心髒一塊兒都提到嗓子眼兒了。
想著剛才他問的那些沒頭沒尾的話,難不成這人還有玩場搶椅子的心?
他從進屋來就不肯把官服換下來,難不成他一早就知道今兒晚上還有用得著這身衣服的地方?
難不成……
彥卿還沒腦補到最毛骨悚然的部分,南宮信已經要起身下床了。
“等會兒,”彥卿趕緊伸手把他扯住,“你到底準備幹什麼?”
她問了個大問題,他卻給了個小答案。
“有點兒不舒服,去見賀先生。”
彥卿一愣。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但這人一臉雲淡風輕的模樣又不像是在這兒跟她瞎掰的。
“那你在這兒等著,我讓人請賀先生過來。”
南宮信淺笑,輕輕掙開她的手,“不用,還有事要跟賀先生談。”
彥卿不依不饒地挽上他的手臂,“那我陪你去。”
“你在這兒幫我做件事。”
“什麼事?”
“四弟來了看好他,別讓他跑了。”
“……。”
皇帝駕崩了,還順手殺了皇後,他接著就嚷嚷著要殺他弟弟,這三件足夠這個國家的人念叨大半輩子的事兒居然哪一樣都沒法從他臉上看出哪怕一丁點兒的痕跡來,南宮信走出去之後彥卿甚至開始懷疑剛才的一切都是自己睡多了吃撐了產生的幻覺。
直到綺兒來跟她說南宮仕到了,她才相信這真不是做夢。
她沒做夢,那就是南宮仕沒睡醒。
哪有人聽到有人要殺自己的信兒還上趕著送上門兒來的啊!
“多少人來的?”
不會是帶了兵馬來準備來場親兄弟明幹仗吧!
在邊疆的時候見識過一回搶椅子大戰了,想起那混亂驚險壓都壓不住的場麵她就脊梁骨發冷腦仁兒發疼。
“隻四殿下一人。”
這熊孩子是膽兒大還是缺弦兒啊……
彥卿在偏廳見到南宮仕的時候愣了一下。
她第一回見南宮仕穿朝服,他的朝服是深紫色的,穿在他挺拔勻稱的身上有種能讓人忽略他年齡的威嚴莊重感。
不知道是不是這身衣服襯的,彥卿怎麼看都覺得他的臉色有種說不出的沉。
這在原來那時空他都還算是個青少年,突然一夜間親爹親媽就這麼一塊兒去世了,就算是帝王家親情淡薄,他肯定也不會好受吧。
剛對他動了這麼點兒聖母心,這孩子一張嘴就全沒影兒了。
“三哥準備什麼時候殺我?”
尼瑪,今兒算是親眼見識到什麼叫急著投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