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奴隸(3 / 3)

靳岄冷笑,他腰腹隱隱地疼,說話間有些喘不上氣:“我現在是你家的奴隸。欺辱我同欺辱你有什麼分別?”

賀蘭金英點頭:“漢人有句話,打狗還得看主人。”

靳岄牙根發疼。北戎人十分重視狗兒,並不把狗看做卑下之物,賀蘭金英說這句話是故意要羞辱他。

“你不會讓我死。”靳岄說得飛快,“否則你和賀蘭碸不會救我。羞辱忠昭將軍的兒子,你覺得高興是麼?原來北戎人隻有這種不入流的本事。你們若是真的神勇,當日在戰場上,又怎麼會折給我父親三萬北戎士兵!”

賀蘭金英靜靜看著靳岄,上上下下打量他。

“你現在才像靳明照兒子。”賀蘭金英絲毫不怒,笑著說,“可嘴上的力氣管什麼用?且看你熬不熬得過北戎的冬天吧。”

他看了眼跟在靳岄身後那北戎奴隸,簡單交待身後兵丁:“扔了。”

兵丁拖著哀嚎的奴隸往馳望原方向去,那奴隸求饒不成,開始用北戎話罵賀蘭金英和賀蘭碸都是吃爹娘的狼崽子。靳岄聽得懂,不禁看了賀蘭金英一眼。

“回去吧,”賀蘭金英平靜道,“奴隸。”

奴隸帳子一片靜寂,仿佛方才什麼事都不曾發生過。但靳岄所在的位置已經微妙地空了出來。他撿起地上的狐裘拍打幹淨,與一位奴隸對上眼。那人慌忙背過身。

從這天起,沒有任何一個奴隸敢與靳岄說話。

於是每日除了打掃氈帳、喂羊洗馬、下河鑿冰,靳岄再無其他事情。

賀蘭碸兄妹三人早已經習慣料理自己,年紀最小的卓卓也會做飯洗衣。靳岄曾找出賀蘭碸的衣褲清洗,但衣物剛下水,賀蘭碸便麵紅耳赤奔來,連盆帶水一起端走。喵喵尒説

雪天實在無聊。奴隸不理他,他又不大想跟賀蘭碸親近,除了偶爾和卓卓說大瑀的故事,或應付渾答兒葷素不忌的玩笑,日複一日均是重複。

恍恍惚惚過了兩個多月,靳岄手心慢慢生出薄繭。靳明照的死,莽雲騎的全軍覆沒,還有白霓的消失,痛楚漸漸沒那麼強烈了。兩個月前的事情,甚至更久之前梁京的一切,像是被紗帳蒙上,他偶爾回看,隻窺見一層蒙蒙輪廓。

他就這樣做了北戎的奴隸,似乎沒有怨懟,也沒有反抗。

漫長冬季過了酣處,賀蘭碸兄妹三人去了趟北都。

趁他們不在,靳岄有時會在打掃氈帳之後,在氈毯上盤腿坐下,小聲吹起洞簫。

渾答兒偶爾會在帳子門口徘徊,粗聲粗氣問靳岄問題。靳岄答了他也不走,在帳外默默地聽。簫聲曲折婉轉,瀝瀝如泣。

這一日,雪後初晴,賀蘭碸一家人終於回到燁台。他一下馬便直奔奴隸氈帳,但沒找到靳岄。

靳岄正在看渾答兒他們獵兔。

天氣晴好的時候,馳望原的雪兔會出洞覓食。雪兔的灰白皮毛在日光照射下,與雪地反光幾乎融為一體,極難發現。渾答兒和都則是燁台的獵兔好手,兩人想在靳岄麵前露點兒本事,都說要給他抓個活兔子,兩副套索舞得飛起。

兔子東奔西跑,腳力遒勁。馳望原一望無際,茫茫一片,它們卻總能在毫無印記之處掘出洞口,險險躲過獵手的繩套。

賀蘭碸來到馳望原時,正見到渾答兒把一隻兔子交到靳岄手中。

自從靳岄成了燁台奴隸,賀蘭碸從未見他臉上露出過如此親切快樂的笑容。

他茫然中帶幾分惱怒,大步朝兩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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