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騎術(1 / 3)

渾答兒大方把兔子放進靳岄懷中:“聽說大瑀人很會吃,你懂不懂燒兔子?”

“懂的。”靳岄仰頭衝他一笑,“撥霞供你可曾聽說過?”

渾答兒連這詞語都無法準確重複:“沒聽過。”

靳岄又說:“兔肉切片,清水湯鍋加料,燙熟就能吃。但有些食料燁台可能沒有,我得找找。”

渾答兒勒緊馬頭,在他麵前停下,俯身彎腰:“什麼食料?你告訴我,我認識大瑀的商客,讓他們帶來就行。”

靳岄仍是一張親切的笑麵,黑眼睛裏映出渾答兒長出了小胡子的臉:“好啊,我仔細想想。”

渾答兒似是還有話想跟他說,但餘光看見賀蘭碸走近,頓時冷哼:“你主人回來了。”

賀蘭碸看看渾答兒,又看看靳岄懷中緊抱的兔子:“也就隻能抓抓兔子。”

渾答兒大眼一瞪:“你說什麼!”

靳岄抱著兔子迅速逃離戰場。

賀蘭碸快步跟上。靳岄方才對著渾答兒露出的笑容此時完全不見了,抬眼看賀蘭碸時,又是平靜冷淡的一雙黑眼睛。賀蘭碸心頭有幾分古怪的委屈。

他心裏藏不住話:“你跟渾答兒做朋友了?”

靳岄:“沒有。”

賀蘭碸:“你要了他的兔子。”

靳岄站定了。“因為你不喜歡渾答兒,所以我不能跟他來往?”他麵上沒顯露一絲惱怒,隻是平靜敘述,“賀蘭碸,我是你們的奴隸,你打算連我跟誰說話也要管?”

“他讓你受了傷,你還對他笑?”賀蘭碸要從靳岄懷裏把兔子搶走,靳岄死死護著懷中柔軟的小獸,“你不恨他嗎?”

靳岄始終沒讓他搶走,等賀蘭碸收回手他才回一句:“我沒空恨他。”

見賀蘭碸不吭聲,靳岄便繼續往前走。賀蘭碸氣了片刻,又緊緊跟上,大聲說:“我給你帶了大瑀的東西。”

靳岄果真驚喜回頭:“什麼?”

兩人風風火火衝入奴隸氈帳,賀蘭碸指著角落,平素執拗的臉上露出幾分得色。

角落蜷著一張鹿皮褥子,此時聽見人聲,褥子中的少女才坐直身。她頭發被剪得亂七八糟,臉上滿是灰塵,乍見眼前兩人,受驚般緊緊縮起脖子。

靳岄驚呆了:“這是……”

“我給你買的大瑀奴隸。”賀蘭碸連聲音都帶幾分雀躍,“以後有她作伴,你便不會無聊。”

靳岄霎時間被憤怒激得目眩。他背上傷口已經痊愈,此時忽然又隱隱熱痛,仿佛那枚鐵箭從未拔出過,已在他血肉裏紮根。

“你瘋了!你怎麼能給我買奴隸!”他大吼,“你們把人當作什麼了!”

帳中幾個奴隸嚇得立刻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賀蘭碸被他抓住衣領,又見他對自己發脾氣,登時也怒了:“怎麼?大瑀人家裏沒有奴隸?”

“那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他扯開靳岄的手,“活生生的人難道不比渾答兒的兔子好?”

靳岄根本無法在這個問題上與賀蘭碸溝通:“你怎麼能把人跟兔子相提並論!”

那兔子已經從靳岄懷中跳下,奔出氈帳。賀蘭碸正了正領口,心頭莫名一股無法紓解的煩躁:“我聽說大瑀人家家戶戶都有奴隸,怎麼到了北戎就忽然不對了?大瑀人可以買奴隸,北戎人卻不可以,你未免太虛偽。”

靳岄被他這句“虛偽”氣得口不擇言:“北戎人、北戎人,可你也並不是北戎人!”

賀蘭碸神情一僵,各色複雜情緒在他尚未擺脫稚氣的狼瞳中滾動。他一時不知如何回應,口訥中又生出新的惱怒,像是無法相信這些話竟然會出自靳岄之口,羞惱、憤怒、憎惡與委屈全數纏雜在一起。他扭頭就走。㊣ωWW.メ伍2⓪メS.С○м҈

氈帳中的奴隸紛紛矮身跑出,隻剩靳岄和那新買的奴隸姑娘。靳岄急喘幾口氣,心頭漸漸懊悔。

他說錯話了。

***

賀蘭碸滿腔氣鬱,風一般奔到馳望原的小鬆林裏。

馳望原高樹不多,勉強有幾片闊大的鬆林與樺林,小鬆林距離燁台最近,是賀蘭碸平日裏最喜歡去的地方。幼年時,營寨中沒有孩子與他們玩,兄妹三人便在這林子裏打發漫長的時光。賀蘭金英用木板與希楞柱,在最大的鬆樹上搭了個牢固的小帳子,卓卓夏天喜歡跑這兒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