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紀懷凜這樣說話的時候,紀思玨就知道自己是逃不過了,這是兄弟兩人共同生活幾十年養成的默契。
可他不能說實話,他得找套像樣點兒的說辭。
當著紀懷凜的麵兒,他不能提陸餘情,否則一定會露餡兒的。
紀思玨急中生智,似真似假地檢討,小聲嘀咕:“我隻是想讓你們正眼看看我。”
這麼小的聲音,蚊子嗡似的,現場除了耳力了得的白多多,其他人都沒聽見。
紀懷凜不滿意:“大點聲,我平時是這麼教你的嗎?”
畏畏縮縮,一點氣度也無。
紀思玨放手一搏,雙手緊緊握拳,猛地抬頭衝紀懷凜喊:“我隻是想證明我自己!”
“你們從來都不把我放在眼裏,永遠把我當個孩子,什麼事情都不告訴我,永遠在替我做決定!”
“你們什麼時候能看看我?正眼看看我,而不是把我當作紀懷凜的弟弟,紀家的孫子!”
“我進公司就是想證明我自己,我不差!我沒有你們口中那麼一無是處!”
“我的確學習不如大哥,可是我好歹也是名校畢業,說得出去,拿得出手,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我也能做成事情,我也有腦子,有能力!我也是個男人,想得到肯定,想做出自己的一番事業!”
紀思玨越說越慷慨激昂。
如果不是知道紀思玨的真實想法,白多多會給紀思玨這番話鼓掌。
抑揚頓挫,情感充沛,訴說著多年來的委屈,很打動人。
可惜紀思玨最後說:“哥,我不想繼續活在你的陰影你了。”
這未免太不識好歹。
紀懷凜這些年為紀氏拚死拚活,為的是什麼?
說得冠冕堂皇一點,是承擔著財團幾萬名員工的身家性命,是肩負著巨大的深沉的社會責任。
可事實是,不過是,為了家人而已。
天底下所有人都可以指責紀懷凜太強勢,嫉妒他太耀眼,唯獨紀思玨不行,沒有端起碗吃飯丟下碗罵娘的道理。
未免太狼心狗肺。
這甚至不是紀思玨的本意,他隻是在逃避問題,從而找了這樣一個不顧紀懷凜感受的,荒誕的借口。
白多多忍不了。
她雙手環胸,目光冰冷刺骨,冷笑著:“那簡單。”
“從今天開始,紀懷凜不再供給你的日常開銷,你要錢,就自己賺。”
“紀氏也好,林家也好,任何公司,任何崗位,隨便你挑。”
說著,她像是陡然想起來一樣,做作地感歎:“哦,差點兒忘了。”
“紀懷凜把你丟進總裁辦,給你開通最高權限,讓楊帆帶著你接觸最核心的業務,你好像也沒辦成什麼事兒啊?”
她冷嘲熱諷:“也不對,你還是做了件大事兒。”
“托你的福,他們才能在醫院休息這麼長時間。”
她用胳膊肘捅林白起:“還不快謝謝紀少爺?”
林白起臉色也不好看,可他畢竟是看著紀思玨長大的,會顧及往日情分,就是再不滿意,也不會在別人踩紀思玨的時候,也踩上一腳。
他青著臉沒接話。
紀老太太被紀思玨傷透了心,也沒力氣生氣了,失望地望著他:“你是不是真的這麼想?”
被白多多狠狠懟了一頓,紀思玨就是再蠢,也意示到自己輸錯了話,頓時蔫兒了。
他慌張地認錯:“是我的錯,沒有防備被人下了藥,才讓別人有機可乘,給公司造成了這麼大的損失,還害得你們受牽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