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平穩呼吸後,從我乳溝內抬起頭,他指尖撥弄開我臉上濕漉漉的發絲,“她還說什麼。”

最危險之地,便是最安全之地,同理,和權貴玩心計,不鋌而走險,是毫無勝算的。

我無比坦誠自然說,“幾個黑幫頭目,其中之一是下家。”

祖宗默了片刻,淡淡嗯,語氣聽不出喜怒,“她知道不少。”

我試探按住他後腦,觸碰他的唇,祖宗任由我吻著他,我鬆了口氣,“良州,米蘭情報一定準,她人脈很廣,大半個仕途挖點消息,是輕而易舉。”

祖宗翻下身躺在我旁邊,一手摟著我,另一手關掉台燈,清幽乳白的月色霎那灑入窗口,竟比開燈時還要明亮些許,他低沉嘶啞的嗓音幽幽散開,在寂靜的房中恍若湖麵泛起的漣漪,驚得心顫,“是太平2號嗎。”

我一怔,這艘貨輪聞所未聞,東北港口進出船隻大多是東南沿海造船廠直供,政府合作利益往來,油水很大的,誰也不想便宜海關,肥水外流,掛牌的一百多艘貨船,的確沒有太平號。

祖宗低下頭看了我一會兒,他笑問怎麼傻了。

我無暇和他調情,急不可耐詢問,“是檢察院收到的線索?”

差之毫厘尚且謬以千裏,相差這麼多,必有一真一假,放在外省,我一百個信米蘭,可東北不行,臥虎藏龍遍地殺戮,潛伏著世間最擅鬥精明的黑白大佬,保不齊全是幌子,也保不齊全是真材實料。

祖宗沒回答,他將我身子抱得更緊,唇貼著我額頭,“睡吧。”

這一夜祖宗睡得很沉,是真的沉,中途甚至未醒來,而我在他懷裏翻來覆去,百般輾轉,直勾勾瞪著牆壁煎熬到天亮。

早晨七點多我熨燙完他的製服,拿到浴室門口,為祖宗一樣樣穿著,我本想等幾天,不急這一時片刻,昨晚投石問路,祖宗挺敏感的,弄巧成拙倒麻煩了,沒成想他主動舊話重提,“偵查一組給我的結果,太平2號下家,可能是張世豪。”

“這艘船聽都沒聽過,十有八九是新征用的,你與他交手多次,他謹慎陰險,怎可能拿一艘不知底細的貨輪押運,毒品軍火是買賣,也是把柄。”

祖宗似笑非笑眯眼,“誰告訴你是毒品軍火。”

我麵不改色,“除了這兩樣,還有別的生意可做嗎。”

他未曾轉移,一眨不眨凝視我,這樣涼薄猜忌的目光,猶如高山懸崖邊峭滋長的冰碴子,融化成雪水,迎頭澆注,刺得皮囊生疼。我並不是初次見,久而久之,練就了“他怒我哄,他進我退,他罵我忍,他笑我聽”的本事。

任何行業,立足絕非易事,何況競爭力極強的二奶圈,個中辛辣,怎是委曲求全了得。

我不敢吭聲,蹲在他腿間,極力保持冷靜,手還是有些細微顫抖,我一如既往整理他的皮帶扣,祖宗在我頭頂一字一頓說,“你最近很怕我。”

我一時不知怎麼回答迎合他歡心,場麵也等不得我思前想後,我脫口而出說你的女人都怕你。

祖宗握住我肩膀,拉我起身,他高出我許多,傾覆而下的凜冽氣勢逼懾十足,眉心漾著淺淡的陰鷙,“你不是說,你對我真心嗎。”

祖宗屈指可數對我如此鄭重其事,我脊背不受控製僵了僵,他在等我回應,仍舊是那般灼熱透著絲絲深冷的目光注視我,我若無其事抬頭,不露半點破綻,“真心從沒變過。”

他和我四目相視良久,眼波流轉間,唇角溢出一縷笑,分辨不清信與不信的笑,最終一字未說。

我伺候祖宗穿好衣服,二力正巧從樓下上來,我一瞧他匆忙為難的模樣,頓時明白了,祖宗昨晚是瞞著所有人回來陪我的,當然,所有人的範疇,無非大房和三奶。

我心裏冷笑,麵上不動聲色,和二力打招呼,他朝我點了下頭,直奔祖宗。

“嫂子一早電話打給了我。”

“有事嗎?”祖宗很不耐煩打斷,說不出的煩躁,“向她彙報行蹤,誰規定的。”

二力說隻是問問您睡在哪。他頓了幾秒,“州哥,沈書記有言在先,讓您給點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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