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 對你最後一次【長更】(3 / 3)

張世豪確實狂,太狂了,目中無人的狂。

然而此時,我的驚懼與荒蕪,無關他,我麻木望向咫尺之遙的祖宗,他的麵具,我揭開一張,還有下一張,仿佛永無止境,在盡頭等待我,揭不完整。

八十三公斤高純冰毒,二十盒直銷廣東迪廳的新型搖頭丸,這批貨祖宗早已備好,黑吃黑扣押張世豪的白粉,阻截他的勢力進遼寧,是祖宗第一招棋,亦是半拉幌子,他真正目的,試探我站在哪一頭,是否假戲真做,以及借張世豪之手,將冰毒與搖頭丸半點不沾身的轉給下家。

我單薄皮囊之下包裹的骨骼,滲出陣陣寒意,祖宗的奸詐腹黑,他的深藏不露,他的九曲回腸,是我萬萬沒想到。

他連我都蒙在鼓裏,圈進這場他聲東擊西的騙局之中。

何止我,張世豪也未必算計過這一點。

祖宗遲一步,張世豪的一半身子也掉入他的陷阱,雙方各有輸贏,最渴求的一樣,都用不堪入目的方式,達成了目的。

我該慶幸,祖宗很喜歡我,這份喜歡,也許已經很深刻,他才會一而再給我機會,來說服他自己對我一如既往。

我出賣張世豪讓祖宗卸掉了對我的猜忌,就像窗外結晶的夜露,它熬過無邊無際的黑暗,迎接的是破曉的黎明。

我們仍舊下榻賓館,瞧他的意思,暫時幾日不離開。

次日中午,祖宗收到阿炳的馬仔傳達的消息,西碼頭五點鍾整,趕在例行檢查的條子上崗前,那批貨穿過鬆花江第二道卡子口,出遼寧途徑哈爾濱港,隻需兩個小時,便可順遂脫離東北邊境。

也恰是這短短兩小時,出了差池。

船航行江麵四十分鍾,遭槍擊警示,泊岸逼停。

二力風風火火趕到賓館彙報情況,他說是一夥突查的武警截了整艘貨船,強行開箱搜查,目前封鎖在港口南岸,用黑布罩住了,還未上報。

祖宗聞言,猛地撂下筷子,撞擊桌角蹦起彈飛,刮倒了瓷碗,啪嚓一聲,破碎在腳底,幾滴熱湯濺落踝骨,疼得我倒抽氣。

“張世豪的貨也截?”

“就是張世豪通知的,條子買您賬,不會插手,他捅到省軍區,他表麵應承,背地裏玩陰的,栽您。”

祖宗臉色鐵青,“押貨的馬仔有你的人嗎。”

二力說有。

“為什麼不報我名字,萬不得已時,有緊急策略,你他媽沒吩咐?”

二力諱莫如深瞧他,言辭格外謹慎,“沈書記得罪了哪位,就是他調動的兵。”

關彥庭。

他的兵,都是烈火金剛,唯他一人是從。

他的確有理由撅祖宗的墳,沈國安算計他在先,他屈居人下,繞開老祖宗,向太子爺發難,也算還給同一窩了。

祖宗怒不可遏,也無可奈何,千算萬算,疏忽半路的程咬金,他一味反撲張世豪,反倒讓關彥庭撿了漏。

“他在哪。”

“一早來了遼寧,目前在沈陽軍區閱兵,三省總部名下的區部,歸他管。”

聽米蘭講,關彥庭掛職的副總參謀長,權力大得很,上級實打實的器重,才能掌兵權,不然世道就亂套了。他相當於捏著免死符,這輩子抱定了紅一代的飯碗。

他來沈陽,毫不誇張說,區部的一把手必須站軍姿列隊迎他。比方沈國安,他出了黑龍江,其餘兩省也把他當老佛爺供著,三副頭把交椅,含金量差得遠了,沈國安深諳官場之道,東北白道的半壁江山,皆在他傘下混,平級的那兩位爺,沒他說話好使。

祖宗哪還有胃口吃,他端坐思量了許久,睨著殘羹冷炙發笑,“來得及時,他等我親自上門。”

二力說您去嗎?

“約他,沈陽的維多利亞訂個大包。”

二力附耳對他小聲說了幾句,祖宗麵不改色聽完,淡淡嗯,二力鞠了一躬,匆匆忙忙走了。

關彥庭那邊回話,受邀並非不可,但兩位高官相聚夜場,十有八九被認作拉幫結派,關彥庭才抽身風波,指明最好攜帶一位家人,塞一塞別有用心之人的流言。

祖宗能拿出手的,顯然隻有我。

我也樂意陪席,關彥庭扣押的違禁貨物,對祖宗至關重要,別說他踩著白道了,張世豪從頭至尾黑,比天皇老子牛逼,但凡能不泛水,也不想落條子手中,吐口太費勁。

祖宗還在猶豫,我摘下衣架掛著的西裝,站在後麵給他穿上,“他正直,不見得對新仇舊怨寬容。沈書記那茬,他沒揭呢。有女人在場緩和氣氛也好,他總不能言辭激烈,裝也要裝得和諧,我會適當和稀泥。”

【明晚0點,轉折繼續,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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